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明白了,這位埃爾伯先生所代表的是拉斯維加斯的財團,想要來吞並濠江的賭場,而何家這次明顯是被算計了。
拉斯維加斯原本是世界上最大的賭城,是賭徒們的狂歡聖地。
但在何家昌的努力之下,濠江一步步崛起,慢慢超越了拉斯維加斯。拉斯維加斯在賭徒們心中的地位下降了,全世界的賭徒和賭資都不再湧向拉斯維加斯,而是流向濠江。
這讓拉斯維加斯的那些財團們如何甘心。
早在十多年前,他們就開始布局,利用強大的國際資本,一點點蠶食濠江的市場。當年銀沙的埃德森就是北美財團的代表。
三年前的那一次變故,洪門江龍輝和拉斯維加斯財團以及太陽聖教會的聯手,買通了賭王何家昌的得力助手,打算一舉拿下濠江。
沒想到被李沐塵破壞掉,不但計劃失敗,而且江龍輝和埃德森都死於非命。
在強大的力量麵前,資本也無能為力。
南洋洪門被肅清,太陽聖教會隱匿,在何家昌和馬山的聯手圍剿下,北美的資本算是徹底退出了濠江,拉斯維加斯的大佬做了三年的縮頭烏龜。
這一次,他們卷土重來,恐怕來者不善。
來貴賓廳觀戰的大佬們原本很多都是抱著看戲的心態來的,何馬之爭嘛,有點看宮鬥戲的意味。
從感情上來說,他們是希望何家贏的,馬山畢竟是個外來戶,這三年做得再好,對濠江的貢獻也不可能和老賭王比。
但是現在,何家輸了。
不但輸了,而且很明顯是被洋鬼子給利用了。
這讓濠江人心裡多少生出點不忿,恨洋鬼子的奸滑狡詐,也恨何家子孫的不爭氣。
這場賭局也從“何馬之爭”,變成了中外之爭。
從理性上來,查娜麗完全可以拒絕埃爾伯的要求,反正現在整個濠江都在馬爺手裡了。
但是在這種陣仗下,幾乎全世界的人都已經知道了今天這裡發生的事。
他們看不到賭局的過程,因為賭場裡是禁止錄像的,更不用說直播了。但是他們都在等待著結果。
如果查娜麗拒絕,從直接利益上看,她贏了,馬爺贏了,新銀沙贏了,但在聲譽上,卻是濠江輸了,是華夏人輸了。
這場中外之爭,贏家是“外”。
以後,濠江將不再是全世界賭徒心目中的“賭城”和“聖地”,拉斯維加斯會重新雄起,成為世界第一賭城。
這也許才是埃爾伯今天來的真正的目的。
所以,查娜麗該不該答應他,就成了兩難。
查娜麗比誰都看得明白,但她不清楚的是埃爾伯手裡的底牌究竟是什麼。
他拿出了整個拉斯維加斯來豪賭,他就那麼有把握贏嗎?
“和他賭!”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
寂靜的場麵就被打破了。
一開始還是竊竊私語,慢慢變得大聲。
一開始還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見,認為不該落入敵人的圈套。
但人是容易受感染的動物,沒多久,場上的聲音就變得一致,人們高呼著:
“和他賭!”
“華人必勝!”
……
埃爾伯臉上帶著笑,仿佛早就料到會發生這一幕似的。
“馬太太,聽見了嗎?群眾的呼聲!”
查娜麗皺了皺眉。
賭不賭,輸贏如何,包括濠江會不會沒落,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她住在濠江,隻是因為馬山在濠江。
但是她知道一件事,今天這樣的局麵,如果馬山在,一定會賭。
所以,她已經不能不賭了。
不賭,她就不是馬太太了。
“我先生在哪裡?”查娜麗問道。
從知道埃爾伯的背後是拉斯維加斯財團開始,她斷定,今天的事情和太陽聖教會一定有關係。
馬山的失聯讓她擔憂。
“馬老板嗎?”埃爾伯輕笑幾聲,靠近查娜麗,借著人群的聲音掩護,小聲道,“馬太太,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馬老板在哪裡。不過你放心,裡卡多大主教說過,不會傷害他性命的,因為他是李沐塵的好兄弟,對吧?”
查娜麗心頭一跳,果然猜中了,是太陽聖教會乾的。
他們的目標不僅是濠江,還有李沐塵。
查娜麗聽馬山說過,三年前,聖光會的巡查天使找過李沐塵,邀請他去茉莉花城訪問。
三年過去了,看來他們已經等不及要動手了。
隻是他們對李沐塵很忌憚,所以選擇了先動馬山,順便幫拉斯維加斯的財團控製住濠江。
那麼,何老先生的死恐怕也是這些人乾的。
“看來,我想不賭都不行了?”查娜麗說。
埃爾伯很紳士地一攤手:“不,你可以選擇拒絕,這是你的權利。不過濠江麼……”
他笑著轉頭看向人群,那些人的眼神裡充滿了期盼和狂熱。
“你看他們,像不像義和拳?”
埃爾伯的聲音裡帶著嘲諷和不屑,仿佛上個世紀初在濠江碼頭上的高貴洋人看著低賤的碼頭工人。
“好吧,我和你賭。”查娜麗的語氣十分堅定。
她的聲音不大,但全場人都聽到了。
人們都安靜下來。
埃爾伯鼓起了掌,清脆的掌聲在寂靜的場中顯得如此刺耳。
“馬太太果然是女中豪傑!令人佩服!”
“彆廢話了,開始吧。”查娜麗說。
埃爾伯搖了搖頭:“不不,我剛才已經輸了,所以我們這邊會換一個人出場。”
他往旁邊讓了讓。
人群中走出來一個瘦瘦高高的老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年紀看上去有些大了,臉上滿是皺紋,但眼睛很有神。
“這不是永利教堂的斯蒂芬神父嗎?!”有人驚呼出聲。
“啊,還真是教父哎!”
“他怎麼來了?”
“我昨天還在永利教堂聽他講經呢!”
……
人們議論紛紛。
這個斯蒂芬,在濠江很有名,是永利教堂的神父,人們親切地尊稱他為“教父”。
查娜麗不信教,沒見過斯蒂芬,但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她從斯蒂芬身上看見了一種特殊的神聖的光輝。
她知道,這一定是聖光會的人,而且級彆不會低。
原來這就是埃爾伯和何廣誌口中所說的“那個人”啊,查娜麗恍然。
“馬太太,這裡沒有規定神父不能上賭桌吧?”埃爾伯笑著說。
“當然可以。”查娜麗說道,“既然你們換了人,我們也要換人。”
“請便。”埃爾伯聳了聳肩,“不過據我所知,劉啟明先生是新銀沙最厲害的了,剛才我領教了一下,確實名不虛傳。不知道馬太太還會派誰出場呢?”
“我!”查娜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