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他名字的時候,在場的人裡大多數麻木,顯然沒有聽過,也有一些人有小小的震驚。
伊藤淨齋道:“我聽過你的名字,華夏最年輕的宗師,去年橫空出世,震懾南北武林,成為華夏武道總盟的盟主。都說你很年輕,但我沒想到,你這麼年輕!”
場上那些麻木的人臉上露出一絲恍然。
李沐塵不想多話,隻是微微點頭,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以示對伊藤這樣的對手的尊重。
“李先生,在動手之前,我想問您一個問題。”伊藤淨宅看著李沐塵的臉,“相傳天忍宗是被您所滅,是真的嗎?”
“如果你說的是板浦知良、玉川京子這些人,那的確是我殺的,至於滅門之說,隨你們怎麼看吧。”李沐塵無所謂地說道。
“那麼,阪東秀一也是你殺的了?”伊藤淨齋麵色冷峻下來,目中閃過寒光。
“不是,恰恰相反,我和阪東君還算有點交情。”李沐塵看出來了,這個伊藤淨齋和阪東秀一的交情肯定不淺,“阪東秀一,是禦手洗鏡殺的。”
“什麼?”伊藤淨齋大吃一驚。
“不可能!”場上的另一個先天老者站起來,大聲道,“你這個騙子!阪東君和禦手洗大人關係一直很好,論輩分,他是禦手洗鏡的叔父,禦手洗鏡怎麼可能殺他?你剛才還說板浦知良和玉川京子是你殺的,又說和阪東君有交情,說話前後矛盾,分明是在信口雌黃!”
李沐塵冷冷一笑,也懶得解釋,對伊藤淨齋說:“話問完了嗎?問完了,就動手吧。”
伊藤淨齋卻站在那裡沒有動。
“阪東君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低著頭,臉色十分難看,語調帶著一絲悲涼,“我相信這位李先生的話,他沒有必要騙我們。”
“伊藤君!”場中的老者不悅道,“你怎麼能幫敵人說話?彆忘了,你是大東瀛的天武士!你應誓死為天照大神效忠!”
伊藤淨齋微微一笑,笑容竟有幾分落寞,然後朝李沐塵一鞠躬,便毅然轉身出門走了。
“伊藤,你這個懦夫!叛徒!”
武道館裡響起一片罵聲。
李沐塵看著伊藤的背影,倒很有幾分欣賞。說走就走,笑罵由人,東瀛也有這樣的修行人啊。
而堂下這些叫罵著要為某某效忠的人,在他看來則十分可笑。
他拔出了玄冥劍,不是為這些人而拔劍,這裡還沒有值得他拔劍的人。
他隻是要用劍,在東瀛的大地上留下一個記號,讓這個以劍為道的國度,真正領略什麼是劍術的奧義。
一道黑光閃過。
整座東瀛武道館被劈成了兩半。
他從狹間走出,劍氣隨他的行走而延伸,大地在他身後裂開,從九段阪公園,一直穿過401號公路,來到了那座聞名遐邇的招魂社。
他沿著招魂社的中軸線前進,空氣驟然變得陰冷,明明是烈日當空,這裡卻仿佛地下的陰間,寒意襲人。
李沐塵鎖定那強大的招魂之力,一路向前,穿過鳥居和神門。
劍氣依舊在,隨著他的步伐,大地繼續開裂。
武道館中那些武士早已震驚得如同石雕。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強大而神奇的劍法,在他們所修的道中,劍道之至高者,無非是快,是力量。
傳說中的東瀛劍聖,也就是那位北辰一刀流的開創者,曾經一劍劈將一座島嶼劈開,在長島中央形成十裡狹間。
但眼前的這個人,卻顛覆了他們對劍的認知。劍,竟可以這樣慢慢地來,劍氣可以跟隨人的腳步,不疾不徐。更誇張的是,劍隨人走,竟可以轉彎,在他身後的大地上劈出深邃的彎曲的裂縫。
就在他震驚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武道館另一頭那高牆的裂縫裡。
陽光從他身後的牆縫照進來,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人們隻覺得這人身上有一種聖潔的光輝,連陽光都無法覆蓋。
在下一個瞬間,那人已經到了武道館的中央。
人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為首的先天老者又驚又喜:“劍閣大人!”
其他人才反應過來,這位就是傳說中的禦手洗劍閣大人,禦手洗藏的親弟弟,千年一遇東瀛第一劍道奇才。
相傳,這位劍閣大人的劍術,早已超越了當年的劍聖。
“劍閣大人,快去殺了那廝!不要讓他破壞了神社的英靈!”老者說。
禦手洗劍閣看著地上的裂縫,眼裡露出一絲讚賞之色。
他抬腳往前邁了一步,腳上的木屐發出噠的一聲響,人就出了武道館,到了裂縫的那一頭。
人們震驚地看著他的背影。
“這就是……劍閣大人嗎?真強啊!”
“好了,劍閣大人出山了,沒事了,沒人能擋住劍閣大人的一劍!”老者眼裡露出狂喜之色。
“劍閣大人的劍呢?我怎麼沒看見他帶劍?”有人忽然憂心道。
“你懂什麼?誰也沒見過劍閣大人的劍,見過的人都已經死了!”老者說。
……
李沐塵站在神門下,看著那算不上宏偉的大殿。
神靈的氣息從殿後傳來。
他緩步走過去,穿過兩重大殿,來到了後麵的奉安殿。
殿堂中央供奉著一把刀。
刀身明亮如新,散發著陰寒之氣。
這是一把陰靈之刀,凝聚著不知多少魂魄。
當神識鎖定刀身,在那一片明淨寒冷的鋼鐵上,映照出無數張臉孔。
而在其中,他竟然看到了禦手洗藏的臉。
雖然很淡,一閃而逝,立刻隱沒在了千千萬萬張臉之中。
“剛死就被招過來了嗎?”李沐塵有些吃驚,“難怪這裡被叫做招魂社!”
這是武者的信仰吧。
借助廟宇的形式,讓聯通武者的信仰,這樣,就能讓東瀛的武士們通過刀魂的方式,永生不死了。
刀上招的魂越多,凝聚的武士的力量越強,將來能用的力量也就越多。
李沐塵無法評價這種方法,這算是一種修行法門,所有的武士都出於自願,也沒有強招他們的生魂,所以不算邪魂術。
但這種方法對個人毫無用處,也許隻有整個民族都尚武的時候,它才能發揮它的作用。
李沐塵仔細分辨,但看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阪東秀一的臉。
原本他以為這是因為阪東秀一死在海上,但他很快看見了禦手洗鏡的臉。
看來,並不是每一個東瀛武士的殘魂都會被吸。應該是這些人生前都來參拜過,並且許下過誓言的緣故。
而阪東秀一所修的道,和這些人不在一條路上。
李沐塵手握玄冥劍,一點意念灌注劍身,立刻就感覺到了供桌上這把刀的力量也隨之而起。
他的劍意越強,刀的刀意也越強。
怪不得他們清空了這片場地,不再來阻止,原來他們對這把刀本身有著完全的信心,在他們的眼裡,這把刀應該是無敵的。
以舉國之力,曆經幾百年,凝聚數代武士之魂,億萬民眾之信仰,打造這樣一把魂刀,此刀的確強大到不可思議。
但這就像一場豪賭。
如果有人把此刀毀了,那東瀛的國運也就此終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