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的宴會很快結束了。
魏叔玉含淚血賺四十六兩銀子,也準備打道回府。
就在這個時候,老何突然跑過來,說是陛下有旨意留給魏叔玉。
說是李世民看魏叔玉宴會的時候,沒有吃飽,所以特召他回宮。
還說皇後在那邊準備了一些品相極好的果子,讓魏叔玉可以吃個夠。
聽到這話,魏叔玉眉頭一皺,頓時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他跟在老何後麵,忍不住問道:
“老何……不……何力士,您知道陛下找我回宮有啥事嗎?”
說著,還不露聲色地將自己方才賺到的銀子,拿出一半,送到了老何的手上。
“魏縣子真是太客氣了,其實陛下不但叫了你,還叫了太子與越王殿下,還有長樂公主,長孫衝與程處默幾人,說是臨時起意的。”
聽到這話,魏叔玉鬆了口氣。
這倒還好,不是自己一個人就行。
就算挨板子,好歹有一起抗事的。
可他看到老何說到這裡,便不吭聲了,不由嘴角一抽道:
“然後呢?我給了你二十兩銀子,你就讓我聽個這?”
聞言,何力士臉上不由閃過一抹尷尬,咳嗽了幾聲道:
“咱們做臣子的怎麼能去揣度陛下的心思,魏縣子要是不滿意的話……要不……我把銀子退還給你一些?”
何力士臉色漲紅,看著魏叔玉像看到一個怪物。
他當內侍這些年不知收過多少銀子,這還是頭一回遇到往回要的呢。
“算了,算了……”
魏叔玉擺了擺手。
何力士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可沒走幾步,就聽到魏叔玉在後麵嘟囔道: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嘶!”
聞言,老何身子一僵,頓時站在了原地,良久,他才從懷裡將銀子取了出來,露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
“魏小爺,你還是把銀子拿走吧,咱家怕半夜睡覺被雷劈死……”
“哎,你這又是何必呢……”
魏叔玉歎了口氣,又將銀子收了起來。
這時,李承乾與長孫衝他們幾個也走了過來。
“阿祖,原來陛下還叫了你啊!這下好了,你還不知道吧,皇後娘娘邀請咱們吃水果呢!”
程處默一馬當先,親切地拍著魏叔玉的肩膀。
“嘿嘿,看你那沒見識的模樣,你以為那是普通水果嗎?你們還不知道吧,記得上一次我去姑姑那裡,竟然有一種來自於嶺南那邊的紅果子,外麵有一層硬殼,裡麵卻是晶瑩透亮,香甜無比的果肉,叫做荔枝,噢,和表妹的名字倒是有幾分相近,我一度都懷疑,姑姑給表妹起這個名字,是因為她喜歡吃荔枝呢。”
長孫衝一臉興奮,打死炫耀著他在宮中的一些見聞。
事實上,李世民為了拉攏長孫家,也是下了血本,不但給長孫氏封了皇後,而且還從長孫氏裡麵的子侄,挑選了好幾位來東宮與李承乾一起學習。
所以這皇後對於彆人來說,或許是大內禁地,可對於長孫家嫡長子的長孫衝來說,卻是和自己的另一個家沒有區彆。
長孫衝說完,程處默立馬來了興致,不斷打聽著那荔枝的來頭。
看著這一幕,魏叔玉隻覺得心裡一陣發冷。
因為他剛才兩人的對話中,琢磨出了一點東西。
什麼品相極好的水果,什麼請他們敞開肚皮,這些話到了最後,便隻剩下一句話。
那便是,陛下叫他們入宮,是要給他們“好果子吃”!
誰都沒有想到,這位馳騁疆場,殺伐果斷的君王今天卻和他們開了一個地獄級的冷笑話。
一路上,李承乾和程處默他們幾個有說有笑,唯獨魏叔玉一個人沒有吭聲。
“笑吧,一會你們就笑不出來了……”
在進宮的時候,幾個人在門口碰到了李泰的隊伍。
此時的李泰已經沒有了在上林苑那個時候,毛毛躁躁的模樣,一下子又恢複了往日賢王一般的模樣。
幾個人就這麼來到了皇後寢宮,剛一進門,就聽得身後傳來“嘎吱”一聲,大門關閉了起來。
接著,便看到一個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
“都給本宮跪下!”
皇後一聲冷哼,幾位少年除了魏叔玉以外,全都一臉懵逼。
可是當看到皇後手裡的那根戒尺時,頓時有了肌肉記憶,連忙乖巧地跪了下來。
“都長本事了是不是!陛下叫你們去圍獵,可不是叫你們去送死的,那野豬王何等凶猛,你們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考慮考慮你們家中的兩位高堂吧!”
長孫皇後拿著戒尺,走到了幾人身前。
她作為後宮之主,原本就有教化子民,母儀天下的責任。
尤其她聽到魏叔玉竟然一身是血,將野豬王給殺死的時候,整個心都揪在了一起。
不管是因為李世民與“韋小寶”交往時的先入為主,還是後來魏叔玉送藥治病的事情,長孫皇後在心裡早已將其當成了自己的後輩子侄。
要不然怎麼會送他皇子才有的玉佩,還認下了這個徒弟。
“把手伸出來!”
長孫皇後走到魏叔玉麵前,聲音中包含著生氣與心疼。
見狀,李承乾幾個不由一臉擔憂,因為他們知道母後的板子可是貨真價實的,一般打過手掌後,怕是好幾天就彆想碰水了。
唯有李泰在一旁偷笑起來。
“嘿嘿,想不到你魏叔玉也有今天……誰叫你搶本王的風光!該!”
正當所有人都等著長孫皇後的板子,打到魏叔玉手上的時候,卻見魏叔玉突然叫了出來。
“哎呀呀……”
“你……你怎麼了?”
見狀,長孫皇後不由一愣。
“回稟娘娘,有道是長者賜,不敢辭,原本莫說是您傷我板子,就是您打死臣,臣都絕不敢吭一聲的。”
魏叔玉一臉“真誠”地看著長孫皇後,然後歎氣道:
“怪隻怪先前臣與那野豬搏鬥時,傷了筋脈,眼下全身疼痛,無法忍受,如果您一定要打的話,就打臣的脖子吧,那裡是臣唯一沒有受傷的地方……”
說著,魏叔玉還真就將脖子伸了出去,然後閉上了眼睛,一副認打認罰的模樣。
然而,想象中的板子並沒有落下來,隻見長孫皇後眼眶微紅,連忙將魏叔玉扶了起來。
“傻孩子,既然受了傷,為何不告訴陛下呢?也好叫太醫給你診治一番啊!”
“陛下日理萬機,那麼多國事都壓在心上,臣這點傷算什麼……臣這樣會不會不好啊?臣還想聽聽娘娘的教誨呢?”魏叔玉可憐兮兮地說道。
“教誨?你受了傷,坐在這邊聽便是了,這不是還有他們幾個嗎?”
長孫皇後將魏叔玉扶在座位上坐好,然後走到了李承乾他們幾個身前,將戒尺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