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人,李世民眼神豁然一亮,臉上隱約間也有了一些期待。
這小子素來都有些歪點子的!
說不定,還真能幫朕把這幅《蘭亭帖》給留下來呢!
魏叔玉進殿之後,先是向李世民行了一禮,然後起身替父親謝恩。
然而,他很快便發現李世民的臉色有些古怪。
這時候,李世民也是有些騎虎難下。
按道理說,這一次魏征之所以提升為太子少師,正是因為這《蘭亭帖》的緣故。
當然,明麵上自然不是這般說法。
可眼看著東西都保不住了,那這“太子少師”的功勞又該怎麼算呢?
“哼!魏縣男說得倒是輕笑,世人誰不知道,這《蘭亭帖》乃是辯才大師的珍藏,固然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若是得來的手段不正,豈不是讓寶物蒙羞!”
盧玉山斜著眼,瞥了魏叔玉一眼,嘴角帶著一抹冷笑。
“哦?居然是《蘭亭帖》啊!”
魏叔玉一臉“震驚”地看向李世民那邊,驚呼道:
“不知陛下可否借小臣一觀?實不相瞞,小臣還沒見過這種稀罕物呢……”
“魏卿要看,便上來看看吧……”李世民眉頭微皺,顯然不明白魏叔玉這是要耍什麼把戲。
不是你讓人去搞這東西回來的嗎?
這會又在裝神弄鬼?
得到允準,魏叔玉快步走上前來,目光在那《蘭亭帖》上不斷逡巡著,李世民幾次都想開口,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不知魏縣男看得怎麼樣了?若是沒有問題,還是一起來勸勸陛下把這東西,完璧歸趙吧!”盧玉山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然而,就在這時,卻見魏叔玉發出了一道聲音。
“咦!”
緊接著,就看到魏叔玉渾身顫抖,指著桌上的字帖,“不敢置信”道:
“不對啊,陛下,這幅字帖明明就是贗品,您這是上當了啊!”
“什麼!”
魏叔玉一番話,引得李世民與國子監祭酒齊齊炸鍋。
“這怎麼可能是假的!那上麵的字跡簡直真得不能再真了,怎麼可能……”
李世民和盧玉山兩人都是書法大家,對於王羲之的字,當然熟悉。
自認為辨彆真假還是可以的。
這時,李世民發現了魏叔玉微不可察地衝著自己使了個眼色,眼神不由一亮。
對啊!
要是把這真品當作贗品,一切麻煩可不就迎刃而解了嘛!
朕身為一國之君,拿著一幅贗品來欣賞收藏,總不過分吧!
不愧是老影帝了,李世民立刻想明白了其中關竅,立馬演了起來。
“哎呀呀,原來這幅《蘭亭帖》是假的啊!虧朕還為此肝腸寸斷的,既然是假的,便談不上什麼奪人所愛了,如此贗品,就讓朕回頭欣賞一番,便尋機處理了吧!”
說著,李世民卷起桌子上的《蘭亭帖》便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卻見盧玉山急忙衝過來,攔住了李世民的去路。
“陛下是將老臣當作那無知小兒哄騙嘛!單單憑您幾句空話,就將此物變成贗品?”
“這……”
李世民為難地看向魏叔玉,看到對方卻是一點不慌道:
“此事褚遂良大人亦可作證!幾日前,小臣曾去向他求過一副《蘭亭帖》的仿品,老祭酒若是不信,可讓褚大人過來,咱們一問便知!”
這一回,不等魏叔玉說完,李世民直接將人把褚遂良叫了過來。
同時暗暗給了魏叔玉一個“我果然沒看錯你”的眼神。
想不到這小子做戲還做全套,思慮得竟如此周全。
有了褚遂良擔保,這次想來這老東西也沒有話說了吧!
褚遂良來了之後,聽得事情原委,麵露詫異之色。
不過作為李世民的起居郎,他自然知道老板對《蘭亭帖》的喜愛程度。
幾乎不用暗示,褚遂良便將那幅真跡,認了下來,說是自己所寫。
反正這大唐,除了他之外,也沒有人能分辨出兩人的真假。
他說是假的,彆人也不好反駁。
“盧祭酒,這下你可滿意了?”李世民懷揣著真品,喜滋滋道。
盧玉山將頭扭了過去,仍是一副不肯低頭的模樣。
“陛下要強留此帖,老臣自然無話可說,反正褚大人是陛下的人,陛下說什麼,那便是什麼了……可這件事情,早晚要傳揚出去,那時堵住老臣的嘴巴容易,想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怕是萬難……”
聽到這話,李世民不禁有些惱火了。
這老東西怎麼還沒完沒了了!
“那依你之見,如何才能證明朕的話是真的呢?”李世民麵色不悅道。
“此事自然簡單,陛下手上的若是假的,那便證明真跡還在辯才大師手裡,隻要那位大師能出來作證便是!”盧玉山冷笑道。
“這……”
一下子被人戳住痛處,李世民也是愣在了那裡。
千算萬算,他沒想到這老祭酒如此狡猾,根本不好糊弄!
你把人家的真跡騙走,還要人家過來作證?
哪怕身為一國之君,李世民也自認沒有那麼大的麵子。
就在氣氛僵持在這裡的時候,突然一個小內侍慌慌張張地從門外跑了進來。
“啟稟陛下,邊境急報!”
李世民這時候早已弄得沒了興致,旋即擺了擺手道:
“這裡沒有外人,直接念吧……”
小內侍得到命令,便一字一句地將急報上的內容念了出來。
“啟稟陛下,大唐使團傳來消息,使團剛剛駐紮邊境,那趙德言便拿著鎮國之寶《蘭亭帖》的真跡,投奔突厥去了。
據說突厥那邊已經鑒定了寶物,也封了他官職,使團派人來問,是否要捉拿他一家老小?”
小內侍這邊剛念完,李世民那邊已經站了起來,一臉喜色道:
“趙德言外逃了?逃得好啊!哈哈,還拿了《蘭亭帖》的真跡……咳咳……”
他乾咳了幾聲,連忙反應過來,朝魏叔玉這邊看了一眼,欣賞之色溢於言表。
好家夥,沒想到這小子還有後手!
這可是給了他天大的驚喜啊!
到了這個時候,他早已想明白了整件事的經過。
一定是魏叔玉先去求褚遂良造了仿品,然後在趙德漢得手後,與之掉包。
反正突厥那邊又沒啥真正了解字畫的高手,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來褚遂良的手筆。
一想到這幅真跡終於可以收入囊中,李世民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他強壓著心中的歡喜,對著盧玉山說道:
“盧祭酒,這下你可滿意了?褚愛卿或許會幫朕遮掩,那突厥可汗可是咱大唐的死對頭,他總不至於替朕說假話吧?”
“這……”
盧玉山聞言,麵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事情到了這一步,早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難道真的冤枉陛下了?
那趙德言聲名狼藉,倒像是會做出賣主求榮的事情來。
想來想去,他隻得點頭道:
“若是如此,那此事便是老臣孟浪了,還請陛下恕罪。”
這一刻,盧玉山終於低頭認輸了。
“老祭酒心懷天下,何罪之有,眼下科舉在即,老祭酒還是要多花心思才是!”
李世民安慰了幾句,便打發對方離開了。
盧玉山走後,李世民一臉笑意地拍了拍魏叔玉的肩膀:
“你小子,總是給朕弄出點花樣來,現在說說吧,到底是咋回事?
那趙德言也是你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