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生有一子一女。
兒子裴宣機,女兒叫做裴淑英,與魏叔玉母親裴淑華算是同輩。
裴承先一臉輕視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在他眼中,裴矩一係的輝煌,早已灰飛煙滅,不複存在。
這少年既然是那裴淑華的兒子,豈不是隻有任他拿捏的份。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他這番氣勢洶洶的言論,卻有如泥入大海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眼前的少年,依舊神情自若地喝著酒,與一旁的尉遲寶林聊著天,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似的。
這下子,周圍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落在了裴承先的臉上,直接把他弄了個大紅臉。
“你……你竟敢無視我!”
裴承先有些惱羞成怒,似乎想到了什麼,旋即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道:
“哼!你之前得罪崔家已經讓裴家丟儘顏麵,現在竟然還要去招惹那柴家!
你可知道,那柴家乃是皇親國戚,更是我裴家的座上賓,豈是你這種無知孩童能惹得起的!
我勸你還是速速離去,回頭我裴家自會替你向柴家緩頰賠罪,崔家那邊,你自然也要拿出個態度,最好能親自上門請罪,如此一來,你這路也就走得寬了,懂嗎?”
裴承先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魏叔玉麵色如常,繼續喝著酒水,一旁的魏書瑾與尉遲寶林卻是忍不下去了。
狗日的,這姓裴的也太欺負人了吧!
眾目睽睽之下,如果魏叔玉自行離開,那和逃跑有什麼區彆?
往後,他還怎麼在長安立足?
還有那崔浩堅本來就不是啥好東西,現在居然還讓魏叔玉去給那邊賠罪?
這不是要毀人嗎!
一時間,魏書瑾快要氣炸了,臉色漲紅的就想和裴承先理論。
而尉遲寶林就簡單多了,直接擼起了袖子,隻等著魏叔玉一聲令下,就立馬開乾。
就在這時,魏叔玉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抬頭看了裴承先一眼,淡淡道:
“你這番話,是你裴家的意思,還是我娘的意思?”
“嗬,有區彆嗎?”裴承先語氣嘲諷道。
“當然有區彆……”
魏叔玉把玩著酒杯,緩緩轉動著,嘴角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若是我娘的意思,我自然可以逗逗老人家開心,和她商量商量,可若你是裴家的意思……”
魏叔玉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話鋒一轉道:
“那關我魏叔玉屁事!”
“你竟敢侮辱我裴家,你……”
聞言,裴承先勃然大怒,當即就要發作。
“咋了,堂堂裴家竟然要仗勢欺人,欺負一個後輩嗎?嘿嘿,魏叔他為人和氣,給你臉麵,老子可不吃這一套!裴家小子,要不咱們找個地方練練?”
尉遲寶林呲著牙,一臉壞笑,還擼起袖子,展示了一下自己發達的肌肉。
看著尉遲寶林那健壯的胳膊,裴承先眼角一抽,本能地朝後退了幾步。
“哼!就算仗勢欺人又如何!他魏叔玉要是有本事,也可以來啊!”
裴承先環顧四周,一臉嘲諷道:
“誰不知道,他爹魏征,朝三暮四,說是什麼大唐諫臣,實際上,不過是三姓家……”
裴承先臉上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眼神中更是帶著滿滿的優越感。
裴家是什麼身份?
那可是最頂流的世家!
區區一個小小的魏家,誰會放在眼裡啊!
然而,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兩道急促聲音,幾乎同時而起。
“閉嘴!”
“大膽!”
一道聲音是來自於裴家那邊,一個年紀稍長些的年輕人,另外一個聲音則是來源於角落裡衣著華麗的一桌客人,有人認出來,那些好像都是禦史台的官員。
屬於魏征以前的同僚。
那個裴家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先是朝魏叔玉拱了拱手,抱歉道:
“你便是叔玉吧?我常聽淑華姑姑提起你,承先這孩子被我們嬌慣壞了,說話不知輕重,你千萬彆往心裡去,不過話說回來,這趟渾水,我勸你還是彆蹚了,萬一要是輸了,豈不是更沒麵子,至於賠罪的事情,回頭啊,我自會去……”
裴家的年輕人一副息事寧人的態度,在那邊侃侃而談地發表著意見。
然而,很快他的臉色就微微一變。
因為他看到魏叔玉居然一臉笑容地站了起來。
任誰看上去,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不知為何,裴家年輕人心裡卻感到了一絲攝人心魄的寒意。
“你放心,我自然不會往心裡去……嘿嘿,那是因為啊……”
魏叔玉嘻嘻哈哈地笑著,旋即一巴掌直接朝裴承先的臉上扇了過去。
“那是因為,小爺我有仇都是當場報了,從不過夜!”
“啪!”
酒樓上,響起一道響亮的耳光,裴承先“啊”的一聲慘叫,半邊臉頓時腫了起來。
“你……你居然敢打我,我和你拚了!”裴承先吃痛地捂著臉,一臉怨恨地瞪著魏叔玉。
此時,先前那個裴家的年輕人也是皺起了眉頭。
“魏家小子,此番承先固然有不對的地方,可你也不應該動手打人啊!
你如此膽大妄為,當真是不把我裴家和山東士族放在眼裡了嗎?”
裴家年輕人說完話,酒樓裡頓時鴉雀無聲。
若隻是裴家,或許還有人願意幫魏叔玉說和說和,可牽扯上山東士族,就沒有人敢吭聲了。
原因無他,實在是山東士族這四個字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強了。
人們可以無視裴家的怒火,但山東士族曆來都是同氣連枝,又通過婚姻,互結同盟。
那可不是能夠輕易招惹的存在。
一時間,現場的氣氛,有些壓抑。
與此同時,在宴客樓的某個包廂內。
一個頭戴王冠的少年正津津有味地看著酒樓這邊的情形,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本王原本以為表弟你會選擇單刀直入,卻沒想到你竟給本王帶來了這樣一出好戲!這裴家是你找來的吧?
令武表弟,你可真讓本王刮目相看啊!”
案幾上,柴令武自顧自地喝著酒水,得意的神情溢於言表。
“古人雲,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境界。”
柴令武將酒水一飲而儘,一臉遺憾道:
“隻可惜我原以為那魏叔玉是個不錯的對手,不想竟然如此衝動,動手打人,看來也不過爾爾!
如此一來,有了裴家這一出,甚至都不需我出手,那魏叔玉已然處於必敗之地了!”
“是啊!你看看現在,多少人在看他的熱鬨,得罪了裴家和山東士族,還有誰會站在他這邊,孤零零的,真是好可憐啊……”
李泰一邊看著,一邊扭動著肥胖的身體,跳起了胡旋舞。
想來,有了此番境遇,日後那魏叔玉的名聲自然是一落千丈。
到時候,我看太子他還怎麼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