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你動動腦子好不好！”
巫嬋翻了個白眼，將杵在麵前質問的高仲推到一旁，
“巫族距離京幾乎兩個月的路程，我們族中的阿哥們又不會移山填海之術，怎麼可能給縣主下蠱，”
“那也不排除有心之人找上你們族人，要來蠱蟲後帶回京都給......”
“高先生！”
高仲話沒說完便被巫嬋打斷，
巫嬋再笨也知道不能任由高仲將巫族與沈月中蠱一事扯上關係，
否則按照大鉞皇帝對沈月的在乎，不論沈月是生是死，他們巫族都沒有好果子吃！
她沉下臉，清秀的麵容隱忍著怒氣：
“蠱蟲不是毒藥，不是揣在口袋中就能帶走的！越是厲害的蠱生存條件就越為苛刻，拿縣主所中的烏虹來說，烏虹幼卵在沒有進入宿主體內之前需要一直用藥物溫養，且溫度適宜，”
“就算是將幼卵送進體內之後，還需要用藥物催動，幫助幼卵孵化，也就是說，你想找的那個人早就在京都，且下藥後的兩個月都一直在。”
被巫嬋懟了一通，高仲啞口無言。
凝香見兩人箭弩拔張一副要吵起來的模樣趕忙打圓場，
比起幕後凶手，她更關心的是如何才能將蠱蟲從沈月身體中弄出去。
“巫嬋妹妹，高先生也是急昏了頭，沒有彆的意思。”
給沈月掖好被子，凝香走到巫嬋麵前握住她的手懇求道：“巫嬋妹妹，不知有何法子能讓那蟲子從姑娘體內出去？”
麵對凝香滿含期待的目光，巫嬋眸子閃了閃，不動聲色地從凝香手中將自己手抽回來背在身後，
指尖不自覺絞在一起，巫嬋笑得勉強：“畢竟是禁術，我得回去跟堂爺爺先研究一番。”
話一出口，凝香臉色驟然變得難看，
巫嬋當時就有些後悔，
她說得太過直白，會不會讓麵前兩個人心生其他想法，認為她是不敢擔責任故意推脫？
瞳眸轉了轉，她慌忙補救道：“縣主身份高貴，我們定然是要做好萬全準備才敢動手的！”
凝香僵在半空中的手收回，交疊放在小腹處，清秀的臉龐溢出淺笑：“還是巫嬋妹妹想得周到，姑娘可不比旁人，容不得半點閃失。”
“對對對，所以才得準備妥當。”
巫嬋笑嗬嗬的應付，手上收拾箱子的動作快了幾分，
將箱蓋蓋好，巫嬋一手挎著箱子，一手拖著老者，衝二人告彆：“高先生，凝香姐姐，我們先回去了，等研究好了，我們就立刻進宮。”
凝香和高仲對視一眼，
凝香笑著上前挽住巫嬋胳膊：“我送送你。”
巫嬋本想拒絕，可凝香已經挽著她往外走去，到嘴的拒絕又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遊廊兩旁的宮人低垂著頭，各自做著手中活力，動作輕緩。
凝香挽著巫嬋的胳膊說著無關緊要的閒話，遠遠看去親如姐妹，
夕陽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將她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漸漸被角落暗色吞噬，
凝香臉上掛著溫婉的笑容，眸中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她側頭望著巫嬋：“巫嬋妹妹可還記得我們初識之時？”
“自然記得，若不是遇上塵月和你們，我可能早就被抓了。”
提到塵月，巫嬋眼中劃過一抹傷感：“凝香姐姐，塵月為何要殉情？”
“他的心早已隨著靜安公主去了，苟活著也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殉情於他而言是解脫，是幸福，死同穴，也算圓滿。”
凝香輕聲道，眸光閃爍：“說起來一切都是緣分，若不是拓拔三王子自己作死，我們也不會出現在草原，也不會遇上。”
巫嬋心中猛然一跳，總覺得凝香話中還隱藏著彆的意思，
“其實我也很奇怪，縣主為何會出現在軍隊中。”
她咬著下唇，試探道：“你說拓拔三王子作死？他得罪了縣主？以至於縣主千裡迢迢也要手刃仇人？”
“你說對了一小部分，拓拔三王子確實是得罪了縣主。”
凝香停下腳步，望著巫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拓拔三王子傷了縣主，當今陛下護短得很，本就生了殺心，正巧拓拔部落帶著其他人在邊境做跳梁小醜，陛下索性直接帶著大軍殺入草原，滅了整個拓拔王庭。”
“世間萬物一飲一啄皆是因果。”
凝香垂眸，長睫將眼底的冷意遮掩：
“若是沒有拓拔三王子擄走縣主的作死行為，陛下也不會出現在邊疆，拓拔王庭也不至於覆滅。”
拍了拍巫嬋冰涼的手背，凝香臉上重新掛上溫柔淺笑：“前麵便是殿門，我還要照顧姑娘就不遠送了，你跟著宮人直接出去就行。”
“好......”
巫嬋嗓音乾啞，頂著凝香目光拖著堂爺爺疾步往外走，後背忍不住滲出一層冷汗，
“丫頭，你怎麼了？臉色這般難看？”
麵對堂爺爺的詢問，巫嬋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用方言回道：“爺爺，回去再說！”
凝香方才的警告她聽出來了！
因果！因果！
按照凝香的意思，蠱蟲既然是巫族的，那就是結下的巫族前因！不論凶手是誰都與巫族逃不脫乾係！
凝香看出了她們的退縮，用拓拔部落的下場來警告她！斬斷她們的退路！
沈月活，巫族活！
沈月死，巫族死！
恍恍惚惚回到居住的院子，巫嬋望著親人關切的模樣，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院中，
“阿爹！我給族中惹禍了！”
若不是她多嘴，看出沈月體內有蠱蟲，如今他們也不至於落到進退兩難的地步。
眼眶發澀，巫嬋哽咽著撲進巫溪懷中將今日一切告知，
本以為會得到責備，卻不想巫溪摸著她的頭安慰，
“錯不在你，也不在彆人，是巫族自己輕信他人引狼入室，”
“那女子說的沒錯，是我巫族種下的因，能用我巫族蠱蟲害人的，不是我巫族人，也是巫族後輩！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是我們巫族管不好族人，怨不得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