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朱謹所處的中心位置有重兵層層把守,潘陽被士兵攔截在外圍,胳膊上跨著一個青色布包,
見沈月目光挪到他的方向,他跳著招手,俊逸的麵容掛著如沐春風的清雋笑意:“居安過來,我有東西給你。”
潘陽呼喊聲不小,以至於沈月敏銳察覺周圍有不少視線都在潘陽與她之間徘徊,
自那日委婉拒絕潘陽後,這還是潘陽頭一回來主動找她,
柳眉微不可查擰了擰,沈月撥開士兵朝潘陽的方向走去:“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恐怠慢了子恒兄,我們去旁邊走走吧,”
為了朱謹安全著想,營地呈圓形駐紮,
朱謹在最中心,心腹親衛分布在四周,再往外才是潘陽與高仲等謀士將領的居所,位於士兵與親衛之間。
“無事,我隻是給你送個東西。”
潘陽白皙的臉龐浮現澀然,桃花眼凝望著沈月,將胳膊上的青色布包取下,雙手捧到沈月眼前,
“想著你與凝香一路風塵,我讓人尋了幾套換洗的衣裙,趁著這會兒安營紮寨你們也能梳洗一番。”
見沈月隻是盯著布包遲遲沒有動作,他喟歎一聲將布包直接塞到沈月懷中:“怎麼,難道知己好友之間的贈禮都不願收了?潘某認識的居安可不是拘泥於世俗小節的迂腐之人。”
捧著沉甸甸的布包,沈月看向潘陽的眼神複雜:“隻是覺得受之有愧而已。”
荒蕪之地想要尋乾淨的衣衫談何容易,
潘陽對她越是貼心越是好,她這顆心越是安定不下來,
“子恒兄隻記掛我告知你巫族消息,卻隻字不提你曾對我的幫助,即是知己好友,那也應當有來有往才是,萬沒有讓你一人吃虧的道理。”
沈月捧著布包將潘陽送到交界處,杏眸彎彎,半開玩笑道:“子恒兄再這麼送下去,我便隻有掏空家底尋珍寶才能還得上這份知己情誼了。”
潘陽身形頓了頓,擺擺手留給沈月一個背影,
待沈月回到營帳時,凝香已然將梳洗的用具準備好,
沈月扔下布包,望著冒熱氣的水桶,忍不住咂舌:“凝香你莫非能掐會算?怎麼知道姑娘我想簡單梳洗?”
之前是沒有條件,可如今有了乾淨的衣裙,她還是想將身上包漿的衣裙換一換,擦一擦的。
“我的姑娘,你可長點心吧。”
凝香放下手中水舀走到沈月身後幫著她一起拆滿頭的小辮子,幽幽道:“潘公子給你送衣衫的事情半個營地都看到了,攝政王畢竟還在這兒呢,潘公子也不知道背著點兒,哪有當麵挖人牆角的,也不怕攝政王怒火攻心將他獨自一人扔到草原中喂狼。”
杏眸暗了暗,沈月解辮子的指尖僵在當場,
“凝香,你覺得嶺南潘家是什麼樣的存在。”
從初遇之時,潘陽身上便是淡泊名利的孤傲,仿佛皇權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能養出潘陽的家族,究竟是什麼樣的?
“嶺南潘家這些年都不曾入世,是天下文人學子之師,家族子弟個個優秀,但都隻是教書育人,並不參與朝政黨派之爭,是以皇族見到嶺南潘家的人都會禮讓三分。”
凝香沉思片刻道:“姑娘若是不想入宮,能嫁進潘家也是極好的,潘公子的父親並不介意您的身世高低,潘公子更是愛重於您應允過不會限製您的自由,比來比去,潘公子確實比攝政王更適合您。”
沈月沉默:“你也覺得潘陽心悅於我?”
凝香毫不猶豫點頭,當反應過來沈月看不到後,她答道:“自然是心悅您的,否則他又為何會一次次不計後果地幫您,又怎麼會不顧自身安危帶著人前往草原救您?”
長發被長時間編成小辮有些卷曲,再加上趕路未曾清洗,有些打結,凝香用梳子沾著融化的油脂一點點往下順,
“聽說高先生這次能這麼快找到咱們潘公子出了大力,是潘公子帶來的獵犬嗅到咱們的蹤跡,他們才能提前部署一擊命中。”
聽著凝香的話,沈月心頭浮現一絲怪異,
什麼樣的獵犬能這麼厲害,竟然能在氣味繁雜的路上毫無差錯地找出正確的那條?
“居安夫人,攝政王請您過去。”
營帳外聽風的話打斷了沈月思緒,
猜到朱謹這會兒定是心中不痛快,她簡單梳洗,換上乾淨衣衫匆匆趕往隔壁營帳,以免朱謹這個暴脾氣炸起來做出荒唐事。
靛青色道袍長至腳踝,走動之間宛若青煙飄逸,
一進朱謹營帳,沈月頓時感覺到營帳內凝滯的氣氛,揣著手站在一旁的高仲衝她擠了擠眼,做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阿月,過來。”
朱謹披著外衣坐在上首,一雙幽瞳在沈月新換的道袍上下滑動,眼神晦暗不明,
朱謹氣頭上,沈月也不願這會兒去拔老虎須,磨磨蹭蹭走過去坐在朱謹身畔,
剛一坐下,手被朱謹握在手心,粗糲的指腹摩挲手背,沈月聽他輕笑一聲,
“衣衫不錯,倒是襯你。”
這酸味,隔了三裡地恐怕都能聞到,
沈月嘴角抽了抽,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隻能乾笑,
“倒是本王思慮不周,忘了阿月長途奔襲又身著異裝,”
朱謹目光在沈月臉上轉了一圈,坐正,將幽冷的目光落在高仲身上:“高先生。”
“小人在,”
被朱謹點名,高仲屁股一緊,低垂著頭走到朱謹麵前作揖:“殿下有何吩咐。”
朱謹或輕或重地捏著掌心綿軟的手,鳳眸微眯,皮笑肉不笑道:“本王聽聞你與潘二公子是知己好友。”
他和女公子與潘子恒那廝相識朱謹又不是不知,這會兒問這個問題不是明知故問嗎!
高仲心中腹誹,臉上卻不敢露出半分,
他抬眼小心翼翼地瞅著朱謹臉色,諂媚道:
“小人鬥膽敢問殿下,小人與潘公子是該熟呢還是不該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