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冷哼一聲並未接話。
沈盈秋拘謹地站起來:“那二姐姐同祖母先聊,我先出去給祖母催催藥。”
“不必,你也留下吧,此事與你有關。”
沈月隨意尋了個凳子坐下,目光掃過沈盈秋的裝束,暗了暗。
不知何時開始的,沈盈秋的穿衣打扮同她越來越像。
想到閔郡王壽宴,朱謹正是將因為沾了血的衣裳認為是自己的才失去謹慎,心中驀然有些發堵,
她收斂心神看向床榻上突然打起精神的沈老夫人,調侃:
“會兒祖母的精神瞧著倒是比方才好了許多,”
沈老夫人滿腦子都是沈月那句與沈盈秋有關,無意與沈月扯嘴皮,
她撐起身,嘶啞的嗓音透著幾分迫切:“你方才說與秋兒有關,是攝政王府的事?”
心臟怦怦直跳,沈老夫人臉上陡然出現不正常的暈紅:“可是攝政王同意秋兒做側妃了?”
沈老夫人話音落下瞬間,沈盈秋指尖屈了屈,抬眸望向沈月,杏眸湧現一抹緊張的神色。
“對了一半。”
沈月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叩著桌案,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我今日聽了些小道消息,這不,立刻就來告訴祖母了。”
“什麼叫對了一半?究竟是哪一半?”
沈老夫人被沈月賣弄關子的模樣氣得眼神發暗,恨不得直接剝開沈月的腦子將裡麵的內容抖出來。
對上沈月的冷眼,她放軟音調憋出一個笑,慈愛道:“祖母知道阿月是好孩子,之前說與沈府決裂隻是脾氣上頭,說得氣話。”
“嘖!”
沈月胳膊撐著桌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眼神透著一絲嘲諷:
“攝政王已經做好接四妹妹進府的打算了,側妃的位置也不是不能給。”
瞄著沈老夫人陡然亮起的眸光,她輕笑:“不過......”
“不過什麼!你倒是說啊!”
不顧沈老夫人的跳腳,沈月幽冷的眸光掃過垂著頭一副乖順姿態的沈盈秋,歎息:
“不過攝政王府接到一個消息,沈夫人即將被宗親提審,於是側妃一事暫且擱置。”
沈夫人,宋敏!
沈老夫人眉頭緊鎖:“她怎麼會被宗親提審?”
“祖母應當知道的呀。”
沈月托著下頜,歪著頭笑得眉眼彎彎:“她帶人汙蔑縣主清白,有損皇室名聲,藐視皇權!這個罪名一落下,不光是我們府上的姑娘婚事會受到影響,就連宋府那些未出閣的姑娘,也會被牽連,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她不緊不慢說著,煞有其事地咂嘴:“我倒是無所謂,左右已經訂婚了,就是不知道四妹妹和三弟的婚事該怎麼辦才好,有這樣一個婆母,誰敢將姑娘嫁進來。”
沈老夫人可以不在乎一個沈家的姑娘,但定然不會容忍沈崇文唯一的兒子受到牽連。
沈老夫人一生都撲在沈家上,又怎麼能容忍宋敏毀了沈家未來的希望?
沈老夫人眸色沉沉,滿是皺紋的臉繃緊,看不出想法。
沈月起身:
“聽說宗室已經抓到證人了,隻等這兩日審問出口供直接提審。”
挑撥結束,沈月心情舒暢地帶著凝香從花園裡繞了一圈,
凝香好奇:“老夫人定然知道您是想借著她的手收拾夫人,她會動手嗎?”
沈月折下柳枝握在手中,唇角勾起,篤定道:“她會!不僅會!而且會下狠手!”
沈老夫人同宋敏本就積怨多年,
如今恰逢宋家勢弱,宋敏又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壞了名聲。
這一次,沈老夫人定然會想辦法讓宋敏同沈家劃清界限!但到底是休妻還是和離她猜不透。
再有,即使沈老夫人不動手,
沈盈秋也該動了!她蟄伏這麼多年謀劃的事情,又怎麼可能讓宋敏給毀了。
“給高先生去信,讓他明日在攝政王府提一提,若洪家一個勁兒想替沈盈秋謀劃側妃的位置,就拿宋敏堵回去!”
這樣既不會因為側妃位置得罪洪家,又能讓宋敏被沈老夫人和沈盈秋針對。
一箭雙雕!再痛快不過!
宗室沒讓沈月失望,兩日後,刑部直接上宋府門將宋敏帶回刑部聽審。
一時間,被溫心慧偷情一事遮掩了風頭的清白之爭再次出現在百姓眼中。
上午宋敏將才被帶走,下午攝政王府請去的人便登了洪府與沈府的門。
“攝政王殿下本想納沈四姑娘為側妃,誰知道突然出了這檔子事,宋氏畢竟是四姑娘嫡母,一而再再而三地鬨出醜聞,讓大家麵子都不好看,殿下請我上門走這一遭,就是想請夫人去沈府開導一下四姑娘,畢竟你是她的義母。”
洪府,榮國公夫人上門,惋惜道:“攝政王府的側妃也算上了玉碟的正經主子,常言道娶妻娶賢,嫡母如此,四姑娘為側妃恐怕難以服眾。”
“夫人說的有理,四姑娘我瞧著是個好的,可偏生福薄,有個拎不清的嫡母。”
洪夫人臉上有些掛不住,前兩日見攝政王毀了沈四清白,靈機一動收了沈四為義女,本想著能借著義女和攝政王府有牽扯,誰知轉頭沈家就出了個醜聞,她乾笑:“一切全憑殿下做主。”
看出洪夫人臉上的難堪,榮國公夫人笑道:“不過殿下說了,您看好的人總不會差,等四姑娘有了子嗣,到時候再往側妃的位置上提,也算給大家有個交代。”
與此同時另一邊,高仲帶著禮上了沈府的門。
沈老夫人剛因為宋敏又鬨出醜聞帶累沈家氣得砸了一套瓷瓶,這邊就聽說攝政王府的人帶著禮上門了。
顧不得悶疼的胸口,她急忙換了身莊重的衣衫趕到正廳,見著高仲她總覺得有些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疑惑被攝政王府上門的興奮衝散,沈老夫人笑得眉不見眼:“辛苦先生跑一趟。”
“老夫人客氣。”
高仲微微躬身算是行過禮,而後按照提前準備好的說辭將來意說出。
眼看著沈老夫人臉上的喜意漸漸消退,
高仲清了清嗓子,憋著壞水補了一刀:“我們殿下本就因為壞了四姑娘名聲愧疚得很,正巧了洪夫人力薦四姑娘做側妃,就想著順水推舟,將最後一個側妃的位置給四姑娘算了,本來昨日都備下了側妃禮,誰知道今早沈夫人來了這一出。”
他歎了口氣,惋惜道:“其實沈夫人這事兒再晚幾天發生,側妃位置指不定就塵埃落定了,可惜了偏偏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