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本縣主回京也不過才兩三日而已。”
沈月瞥了眼宋敏和小宋氏,但笑不語:“不論是何原因,背後之人毀女子名聲這種下作行為屬實有些惡毒,我是縣主才有自我辨駁的機會,若是尋常人家的女眷,早就被拖去沉塘,造就一樁冤案了。”
“若不是你自己行為不端,又怎麼會給人抓到把柄!歸根結底還是你自己的問題!”
宋敏冷嗤一聲,垂眸轉著手上玉鐲,
“沈夫人方才難道沒聽嗎?”
沈月還未開口,榮國公夫人冷著臉搶先開口:“安樂縣主是為我大景揪出蛀蟲被報複,迫不得已才在攝政王府避難。”
平時榮國公夫人倒也聽過幾分沈家的傳言,之前隻是一笑置之,以為是謠傳誇大其詞,
今日親眼見著,不免對宋敏生出幾分意見來,這是個拎不清的。
好好一個閨女,放在任何人家都是嬌養,偏生宋敏非要反其道而行,不僅從小送到莊子上,接回來後還處處為難。
榮國公夫人開口,宋敏不敢回懟,
廳中安靜,幾人神色各異地品著茶,場麵瞧著和煦,卻處處暗藏機鋒。
“夫人。”
之前離開的嬤嬤從廳外回來,彎腰附在榮國公夫人耳畔低語,
沈月瞄著榮國公夫人翹起的尾指,唇角勾起。
方才她就有留意到,榮國公夫人在高興時候會不由自主翹起尾指,而回懟宋敏時,尾指又落下。
這會兒她尾指又起來了!證明嬤嬤帶回來的消息對她不壞。
心中有數,沈月淡定的剝果子,
“縣主方才說的話,宗室也認為有理,縣主也是我皇家之人,說什麼也不能被外人隨意欺負了去。”
榮國公夫人站起身:“不過謠言還是要平息的,勞煩縣主走一遭,若真是奸人作祟,本夫人擔保,宗室定然會替縣主主持公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沈月再推反而顯得她心虛,
她跟著起身,在朱謹擔憂的目光中從容地理了理淩亂的衣袖:“單是母親帶來的嬤嬤,難免被人說是不公正,若不然這樣,城西有個宮中出來的老嬤嬤也善於此道,不如一同請來。”
榮國公夫人目光微暗,笑著站到沈月身側,“還是縣主想得周道。”
為了公正,沈月請榮國公夫人的人去將劉婆子請了來,
榮國公夫人有些欣賞沈月,主動提出陪她去旁邊客房:“我知道你是好孩子,這次受委屈了,但沒辦法,為了皇家顏麵隻能委屈你了。”
榮國公夫人動了,宋老夫人,宋敏和小宋氏也不好再坐在廳內,隻能跟著一同前去,
屋門被關上,
沈月帶著凝香走到內室,楊嬤嬤和劉婆子緊隨其後。
“縣主還請脫衣。”
柳嬤嬤見沈月端正地坐在榻上毫無其他動作,忍不住提醒。
沈月淡淡掃了她一眼,望向劉婆子,柔聲道:“劉大娘坐下歇歇。”
“誒!老婆子謝縣主。”
劉婆子也不客氣,坐到一旁的圓凳上,笑得憨厚:“今日承蒙縣主召見長了見識,回頭老婆子定得被鄰裡羨慕死!”
“你們!你們是一夥的!”
這時候再看不出來不對勁,楊嬤嬤就是傻子了,她瞪大眼,盯著劉婆子厲聲道:“做假證欺瞞皇族可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在場就這麼多人,你不說,劉大娘不說,又有誰知道?”
“老奴這就去稟告夫人!”
楊嬤嬤欲往外走,被沈月一句話嚇停。
“嬤嬤兒子人雖然瘦,但力氣倒是不小。”
她猛地轉身,雙手不安地揪著衣擺,失聲道:“你把我兒子怎麼了!”
“喏!怎麼樣,嬤嬤自己打開看看便是。”
沈月挑眉,下頜微抬示意楊嬤嬤去查看床腳的大木箱,
半人高的朱漆箱子靜靜窩在角落,箱蓋上的古銅色的鎖虛虛搭在搭扣上,
楊嬤嬤咽了口唾沫,臉色蒼白,
提著沉重的雙腿走到箱子前,她伸手探向掛在搭扣地上的鎖,手抖得不行,
明明是三伏天,她硬生生出了一層白毛汗,
“吱--”
綿長地摩擦身後,箱中一切頓時映入眼簾,
被捆住手腳的消瘦男子被堵了嘴蜷縮在箱中,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成兒!”
楊嬤嬤心疼地捂著嘴,眼淚在眼眶打轉:“天殺的,怎麼能這樣折磨你!”
不過腦子的話脫口而出,她頓時意識到不妥,如今他們娘倆的命都捏在沈月手中!
轉身對上沈月隱藏在麵具後陰鷙的杏眸,她打了個哆嗦,疾步走到沈月麵前跪下,啞聲卑微道:“縣主,我兒是無辜的,還請縣主莫要傷他!”
沈月悠閒地搖著扇子,瞄著楊嬤嬤變幻的神色,笑出聲來:“瞧嬤嬤這話說的,好似本縣主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惡人一般。”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內室,
楊嬤嬤反手給了一個嘴巴子,諂媚道:“是老奴嘴賤,縣主天仙一般的人物,怎麼可能是惡人!是老奴不會說話!”
她涕淚橫流,匍匐在沈月腳邊:“還請縣主高抬貴手,放我兒一馬!老奴願給您當牛做馬!”
沈月輕笑:“當牛做馬倒不至於,今日這驗身,該怎麼說,你可明白?”
楊嬤嬤連連點頭:“老奴明白!老奴探的很清楚,縣主清清白白,一切都是外人汙蔑!”
“甚好。”
沈月起身,從袖中拿出一枚瓷瓶遞給凝香:“給他喂下。”
“老奴發誓定不會亂說,縣主什麼時候可以放了老奴的兒子?”
楊嬤嬤拽住沈月裙擺,小心翼翼道:“這是什麼?”
“延緩毒性的藥丸子。”
沈月漫不經心地抬眸,紅唇抿出一抹清淺的弧度:“倒也不是什麼立即斃命的毒藥,隻要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這陣風頭過去,我自然會將解藥給你,但若是出現差池,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上揚的紅唇宛若勾魂的鐮刀,
楊嬤嬤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她就這一個寶貝兒子!如今卻中了毒!
牙齒將嘴唇咬出血,她磕頭:“縣主放心,老奴懂得分寸!”
一炷香的時間過得極快。
屋門打開,廊下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