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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談的幾人在沈月進門時瞬間噤聲,
常先生忍不住道“居安姑娘如今攀上王爺成為後宅女眷,再出現在此不大妥當吧?”
他不提還好,一提沈月剛壓下去的火氣又冒了上來,
回京都不過半日,她是女兒身且**給朱謹的消息在攝政王府傳得人儘皆知,
瞪了眼上首的始作俑者朱謹,
她撩起長袍坐到圈椅,冷冷回懟“居安是男是女與常先生何乾?還真是灶王爺掃院子,多管閒事。”
常先生還待說話,被朱謹冷冽的嗬斥按了下去,
“能者不問出處,居安公子的才識諸位皆是有目共睹,有不服的隻管私下來尋本王。”
正德先生眼見不對也跟著打圓場“議事便是議事,莫要岔開話題。”
高仲擼起袖子就要開罵,被沈月按下,
“仙師一事不過就是利用江湖術法愚蒙百姓,做出神跡的假象,隻要在眾人麵前戳破砸了他的名聲,便不足為慮。”
“說得倒是輕巧,”
常先生負氣靠在椅背上,冷眼盯著沈月,陰陽怪氣道“嗬,那在下倒要洗耳恭聽,看看居安公子有何妙計能戳破,”
“不是吧?”
沈月挑眉,迎著常先生輕視的目光,懶懶地掀了下眼皮,質疑“常先生不會連這麼淺顯的把戲都看不破吧?”
“呸,瞧我這嘴,”她輕笑,幽深的眼底透著冷意“我一個小女子都知道的原理,常先生定然是知道的。”
常嚴生這個人平時記恨她和高仲搶走了朱謹的重視,
但不至於知道她是女子後便如此針對,
想來背後定是有人在拱火,
至於人選,除了溫心慧彆無她想,
這是有多想將她趕離朱謹身邊,才會處處想辦法為難於她?
“不過是市井間不入流的把戲。”常先生唇角繃直“我等讀書人不屑研習。”
“市井?常先生,我倒要問一句何為市井?”
沈月踱步到常先生麵前,一手背於身後,一手撐著常先生身畔的小幾冷笑
“百姓聚集生活之處為市井,常言道,國以民為根,民以穀為命,謀國先謀民,先生身處枝頭可能看得清樹根?”
“顧頭不顧尾,大廈若傾,必毀於根基,”
她垂眸居高臨下地盯著常先生,漆黑的眸子驀地沉了下來“我們為何要千方百計讓太子失去民心成為皇室醜聞?是因民心所向方為正道,才能名正言順,而不是背負亂臣賊子的罵名!”
常先生啞然地僵在圈椅上,後背額頭隱隱滲出汗意,囁嚅半晌才擠出一句“光說不練假把式。”
“嘖嘖,多簡單的事情,非要搞得那麼複雜,”沈月輕嗤,緩緩起身,慣來溫和的眉眼透出冷肅“讓他給咱們做嫁衣不就成了。”
一聽這話,正德先生來了興趣“居安公子請細講。”
仙師之事是個引子,緊接著賑災,豫北王謀反一事才是正事,
書房吵嚷的聲音持續到深夜,
正德先生打頭,幾人躬身同朱謹告退,
常先生見沈月穩坐在圈椅不動,上下嘴皮一搭又要出聲,被正德先生扯著袖子拽了出去,
一路將常先生拖拽到避人的小徑,正德先生方才出聲勸阻“嚴生兄今日是吃錯了藥不成。”
他捶著酸疼的腰,眉頭緊蹙“那居安公子說得沒錯,是男是女與謀士身份又有何乾?換個想法,女子心思細膩做事嚴謹,反倒是能彌補我們之間的短板,有何不好?你做什麼非要同她為難。”
“哎!”常先生忿忿不平地甩著袖子,振振有詞“正德兄!那是個居心叵測的女子啊!想方設法接近王爺,意圖霍亂王府後宅啊!”
“居安公子霍亂後宅你看到了?”
“這”麵對正德先生的質問,常先生一時語噎“那她為何處處算計試圖拿捏王爺!”
“你又看到了?”
正德先生渾濁的眸子劃過一抹精光,撫著胡須笑道“莫要輕信耳中所聽,眼中所看,要多用心去明辨是非,依老夫所看,居安公子胸有鴻鵠之誌。再退一萬步講,依王爺的身份,有紅顏知己很正常不是?”
“可王妃”
“癡兒,王爺正妻未娶何來的王妃!”
兩人身影消失在小徑,書房寂靜也被沈月打破,
彼時,沈月懶散靠在圈椅上,指尖轉著從高仲手中奪來的折扇,精致的眉眼隱在燭火暗處令人看不清表情。
“殿下,”她眸光落在朱謹左眉的那道傷疤,低聲輕笑“滿意你看到的場景了嗎?”
世人對女子多有輕慢約束,仿佛女子不困於後宅生兒育女便是犯了彌天大錯一般,
以至於她做謀士是錯,她不嫁人不做妾也是錯!
仿佛身為女兒身便自帶千錯萬錯!
朱謹掀起眼簾定定望著沈月,放在桌案的手微動,
良久,方才出聲愧疚道“鬨成這樣,不是本王的本意,”
回程路上,慧娘看出他心底裝了事細心詢問,本想著同為女子,慧娘處理會更為妥帖,倒不曾想,事情會鬨成這般,
“這件事本王會妥善處理,你且安心。”
他辨不出情緒的視線落在身上,沈月憋了一天的怒氣兀地湧上心頭,
她起身站到堂中,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殿下總是自以為是地安排彆人的人生!可有正視過我真正的想法。”
沈月也是,居安亦然,
他給的時候總是帶著自我想象的妥善,卻未真正尊重她想要的是什麼。
女兒身身份被揭穿她毫無感覺,她氣的是朱謹出爾反爾!
沈月灼灼的目光下,朱謹低下頭,嗓音低啞,
“慧娘那邊本王會問清楚,給你一個交代,這事本王亦有參與亦有錯,你莫要遷怒於慧娘一人,待查清始末本王再來同你賠罪,屆時任君責罰。”
言而無信確實是他之過,他認!
“若查出來始作俑者是鎮西王王妃呢?殿下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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