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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身後,數十個管事麵如縞素並排站在一起,
沈老夫人身邊的嬤嬤雙手捧著賬本跪在沈崇文麵前恭敬道“老奴已經按照老夫人的吩咐重新盤點了庫房,誤差皆用朱筆標注在一旁,請大人過目。”
“大人在入冬便有先見之明,讓人屯了大量的木炭在庫房中,除去賣掉和預留下來賑災的木炭,如今剩餘的木炭足夠府中用到後年!”
“此外老奴還查到賬上年前有一筆采買次等木炭的支出,而賬本顯示,領用的都是府中的姨娘姑娘們,”
宋敏臉色隨著嬤嬤話語越發慘白,
她沒想到沈老夫人竟然那麼狠,直接派人去將管事拿下來盤庫!
“宋敏!這麼多木炭!你克扣個什麼東西!還額外采買次等木炭給霜兒她們用!嗬嗬!還真是難為你了!”
賬本被沈崇文狠狠砸向宋敏,
酒氣上湧,他心底忍不住生出想要砸打的念頭,隻有這樣他才能忍住想要踹宋敏的衝動!
嫌棄砸賬本不夠,他又操起桌上的茶盞朝宋敏腳下砸去,
破碎的瓷片崩裂,織金裙擺被茶水打濕泅出一片深褐色的水漬。
“文德,你且再等等。”
沈老夫人瞥了眼宋敏,叫停沈崇文的動作,眼底滑過一抹冷意“既然算,那就一同清算了吧,方才我讓人去林氏院中瞧了瞧,你猜怎麼著,一個嬤嬤竟然過得比主子還滋潤!”
“來人!去把那個楊嬤嬤帶來。”
楊嬤嬤這個名頭一出,宋敏臉色驟變,
聯想起剛剛林姨娘的異樣表現,沈毓婉直覺不對,低聲問道“這個嬤嬤是娘的人?”
“是我隻是讓她去給林姨娘那個小賤人立立規矩!”
“娘!你真是”
沈毓婉忍不住埋怨,明知道沈家上下對她們母女二人都虎視眈眈,娘卻總是為了一時的氣順做一些與人把柄的蠢事!
誰說後宅手段隻有克扣立規矩這兩種了?
不痛不癢的,又有什麼用?
“往後您做什麼之前多問問女兒,這沈府上下沒一個好東西,都在盯著我們母女,您斷不能被他們抓了把柄。”
沈毓婉囑咐完,打起精神坐直,準備見招拆招,
沈老夫人讓嬤嬤出來,無非就是為了證明林姨娘身上的傷是娘指使做的。
想要破解,也容易得很!
低聲同宋敏叮囑後,又招來翠霞囑咐幾句,她淡定地端起手邊茶盞輕抿。
“老夫人!老夫人饒命啊!”
渾身濕透的老嬤嬤被人拎了進來,一進門就衝沈老夫人不斷磕頭“老奴與林姨娘無冤無仇,又怎麼會無緣無故打罵她啊,都是”
老嬤嬤目光若有若無偏向宋敏,像是下定決心“是夫人記恨林姨娘之前害她,囑咐老奴每日借著立規矩時候鞭笞林姨娘的。”
“大膽!”
沈毓婉猛地將茶盞磕在桌子上,蔭翳道“誰給你的好處讓你汙蔑主母的?主母想要懲治姨娘用得著拐彎抹角讓你去?一個妾,打殺就打殺了!祖母不如去這老貨屋裡搜一搜看看是她收了誰的好處!”
“婉婉說的是!不過是一個妾!”
宋敏惡狠狠地剜了眼林姨娘,招手喚人“來人,拖出去先打十板,看她招不招!”
沈老夫人有意阻攔,但是被沈崇文按下“背主的下人,活該被打,不過是十板子,若是您阻攔,指不定宋敏那女人會攀咬到您身上。”
老嬤嬤被下人拖到院中堵了嘴架上長凳時,翠霞悄無聲息回來,
“都辦好了?”
“回姑娘,都妥當了。”
“辦得不錯,回頭本姑娘自有重賞!”沈毓婉往後倚了倚,陰冷道“一個低賤的下人也敢吃裡扒外攀咬主子,死不足惜!”
翠霞交疊在小腹上的手止不住顫抖,閉上眼,眼前仿佛又出現姐姐那副被燒焦的軀體,
隻是因為是下人便毫不當人嗎?
隻是賣身為奴便活該被拿來擋災嗎?
咽下心中的恨意,翠霞低聲恭維“姑娘說的是。”
院中沉悶的棍棒擊打聲停下,護衛來稟“回大人,人死了!”
“死了!”沈老夫人忍不住站起,不甘心道“隻是十棍怎麼可能死了!”
“許是汙蔑主母被神靈收了。”宋敏似笑非笑地盯著林姨娘“又或許是怕東窗事發畏罪自殺。”
本想借著克扣加殘害姨娘兩個罪名逼得宋敏將庫房交出來,
卻不想作為人證的嬤嬤被十棍子打死了!
沈老夫人麵色陰沉,重新坐下,隻能退而求其次道“府中內務管成這樣,想來是你精力不夠,上次便提過讓府中姑娘們學習庶務,這樣,就從明天開始。”
眼見宋敏又要跳出來,沈崇文隻覺得頭疼得要炸掉,擺擺手在中間打圓場
“母親說得有理,不過夫人精力有限,先讓盈秋跟著夫人學吧,至於炭火,送過的人家夫人備份禮送過去,家宅和睦,日後莫要再生事。”
“也成。”聽到是向來木訥的沈盈秋,宋敏也坐了回去。
而聽到看著長大的沈盈秋跟著宋敏分庶務,沈老夫人也暫時消停下來,
整日麵對這種雞毛蒜皮的鬨劇,沈崇文心中堵得慌,正準備走,
門房急匆匆來報“大人!都察院的大人們直接闖進府中來了!奴才跑得快先來跟您報信!您看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沈崇文驚懼的表情中,
沈月側首望了眼凝香,勾唇“仔細看著,姑娘送你的小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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