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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果子仿佛有千斤之重,
沈毓婉咬著牙關,隱約聽見自己牙齒發顫的咯咯聲,
冷汗將後背衣衫浸濕,她眼底漸漸浮上幽色,
這就是權勢帶來的好處麼?
不論發生什麼,身後都有人替自己受罰,一句輕飄飄的話便能決定下麵人的生死,
同是女子,為何她就不能成為手握權勢之人?
沉思時,她忽然發現寧妙雪持弓的手放了下去,回身同錦幔中的人說著什麼,
是覺得此舉不妥要結束嗎?
心底陡然生出一絲希臆,眼神頓時亮得嚇人。
下一秒,
沈毓婉見沈月從寧妙雪手中接過弓箭,站到前方。
不!不行!沈月定會伺機報複!
濕透的小衫被寒風一吹,冷得嚇人,
刺骨的寒意從四肢百骸灌入,她踉蹌地跪坐在地,麵色慘白如紙,
是她被仇恨蒙了眼,太過急切,未等謀劃周全便鼓動**去找沈月的茬,
“還不快起來!你這樣也太丟本宮的臉了!”
胳膊被**過長的指尖掐得生疼,沈毓婉抬眸,對上**惱怒的臉,
她柳眉緊緊拎著,噘著嘴鳳眸滿是不悅“這點骨氣都沒有,不就是當個活人靶子,瞧你那點出息!你且好好站著,回頭表現得好,本宮重重有賞!”
“殿下”
身子被**扯起來推到靶子前,沈毓婉混沌的大腦生出一絲清明,
對啊,眾目睽睽之下,沈月定然不敢過火!
深吸一口氣,她接過果子放在頭頂,勉強扯起一抹笑“殿下放心,毓敏哪怕是拚了性命,也不會讓殿下在眾人麵前失了體麵。”
推心置腹的一番話,讓**臉色微緩,她替沈毓婉將淩亂的衣襟理平“怕什麼,本宮已經讓人將箭頭磨平,你是本宮的人,本宮還能讓你出事不成,好好站著。”
隔著百步,
沈毓婉和沈月遙遙對視,沈月表情被臉上金色麵具遮掩,看不出多餘的情緒。
收回視線,沈月摩挲著微沉的弓身,思緒有一瞬間飄回從前,
朱謹低沉的是嗓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她閉眼,慣性地彎弓搭箭,鈍平的箭尖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指骨用力拉扯到手心磨破的傷處,
灼痛仿佛從手心蔓延至全身,恍惚間沈月仿佛置身於死前,
洶洶烈火中,她也是這般同盛裝的沈毓婉隔空對望,
殺意和恨意瞬間傾泄,箭頭遙指沈毓婉脖頸,她瞳眸漸漸染上猩紅,
“沈二姑娘臂力不錯,竟能將小弓拉滿,”
清洌的嗓音帶著讚許,將沈月崩脫的理智扯回,
“亞父以為,二姑娘可能射中?”
朱軒禹站在朱謹身旁,目光漸漸染上慕意,眼前的沈月像極了豎著利爪的狸貓,讓人忍不住生出想要征服的**,
“本王賭沈二姑娘能射中果子。”
朱謹說著,將手上白玉扳指取下“就拿它做個彩頭。”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月聽出朱謹在‘果子’二字上加重了語氣,像是在有意提醒,
“既然亞父選了能射中,孤便賭射不中吧,畢竟是女子,百步外射中果子確實有些勉強。”朱軒禹附和,從腰間扯下一枚玉佩,放進托盤。
被他們一打岔,沈月眸色恢複清明,
杏眸半眯,將箭尖對準沈毓婉頭頂朱紅的果子,瞄準,鬆!
有那麼一瞬,沈毓婉仿佛被野獸盯住,駭人的殺意讓呼吸一窒,箭尖在瞳孔放大,她遏製不住地尖叫出聲,
冰涼的汁水從頭頂落下時,她恍惚感覺身下有溫熱滴落,
“漂亮!沈二姑娘好準頭!”
“沈二姑娘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一片對沈月的吹捧讚揚聲中,沈毓婉聽到**嫌棄的聲音,
“送沈大姑娘去梳洗歇一歇,”
**捂著鼻子避之不及的眼神刺痛了敏感的心,她僵硬低頭,隻見自己身下裙子泅出一片深色,腥味朝四周蔓延。
唇角顫了顫,許是近來將這十幾年的落魄都經曆過了,她竟還能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同**謝恩“臣女多謝殿下體恤。”
這番坦然鎮定的模樣讓在場貴女嘲笑的嘴角收了回去,
凝視著沈毓婉從容離開的背影,沈月杏眸眯了眯,
隱隱覺得沈毓婉身上竟然有幾分前世身為皇後時運籌帷幄的影子,
還待細看,靜安公主便將她喚了過去,
“阿月快來,瞧瞧你的戰利品。”靜安稱呼變得親近,儼然將她納入自己陣營,
紅色托盤上放著一枚金鑲玉玉佩,玉身雕刻龍紋,靜安掩著唇笑道“這枚玉佩可是皇弟心愛之物,如今被你贏去,還不知今晚會不會心疼得睡不著。”
一聽是朱軒禹心愛之物,原本精巧的物件也蒙上一層蔭翳,
愛屋及烏,恨屋及烏!
沈月打心裡生出一股排斥,躬身謙遜“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是太子殿下心愛之物,沈月又怎能強奪,本就是打發時間的玩樂,還請殿下收回,”
“孤心愛之物就該配二姑娘這般鐘秀毓敏之人,”
朱軒禹凝視著沈月,隻覺她身上越發有種令人想要窺探的神韻,起身從托盤取下玉佩走到沈月麵前,目光中的勢在必得毫不遮掩,
“二姑娘請起,”
“喏。”
二人隔得極近,龍涎香氣味將沈月包裹,
她忍著心中不適起身,朱軒禹兀地向前,沈月下意識躲避後退,眼神瞬間陰冷,
當著眾貴女的麵,朱軒禹欲如此親昵地幫她係上玉佩,其心可誅!
“二姑娘。”朱軒禹聲音微沉,唇角下沉“可莫要辜負孤的好意。”
上首目光淩然,
後退的腳步硬生生止住,沈月僵著身子矗立在原地,任由朱軒禹彎腰將那枚金鑲玉玉佩係在腰間,隱在袖中的雙拳攥緊。
屋內打趣的竊笑刺耳,沈月暗暗往朱謹看去,
他狹長的鳳眸微斂,撇著杯中浮沫棱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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