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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傷了容貌,我還怕什麼名聲!”
沈月手撫帷帽咬牙切齒道“就算拚個魚死網破,本姑娘也要將幕後之人揪出來!”
“這院中皆是家生子,”
沈毓婉拍著沈月手背唉聲歎氣“二妹妹,雖說真相傷人,但長姐隻能做這個惡人,聽婆子說火是從耳房先起,多半是秋日乾燥,落葉飄進屋內引起火星。”
“不可能!定是有人要害我!這官本姑娘非報不可!”
“二妹妹莫要置氣!大夫已在來的路上,如今治傷才是首要!”
沈毓婉拖住沈月,心知她必然要出口氣才能老實下來“長姐定替你做主!”
“來人!將二姑娘房中值夜的丫鬟婆子全部拿下!拖到院中打死以儆效尤!”
前世也是這般,
沈毓婉以替她出氣為由頭將西廂房丫鬟婆子打殺乾淨,來個死無對證。
帷帽下的唇角彎了彎,沈月扯下腕上手,冷冷道“我院中之事便不勞長姐費心了,既然長姐不願,我便自己去!”
沈毓婉沒想到沈月油鹽不進,
慌亂中顧不上其他,急忙跟在她身後往西廂房去。
沈月餘光瞥見她追過來的身影,嗤笑一聲讓人將院門從內鎖上。
沈毓婉必然會防著自己報官不敢離開,
嚇得她站一站,吹吹冷風也是活該。
院外絮絮叨叨的勸慰聲中,
沈月命人收起紙筆,裹緊毯子窩在圈椅中閉目養神。
一個時辰後,
西廂房外驟然響起急切渾厚的男聲。
“婉婉怎麼坐在門外?阿月呢?!”
“父親可算來了!您趕緊勸勸二妹妹吧!她有些魔怔了!”
沈毓婉聲音沙啞迫切“院子意外起火,她非叫嚷著去報官,這等荒唐事驚擾順天府,恐會讓人看輕沈家!”
“胡鬨!”
聽著院外喧嘩,
沈月放下茶盞起身,瞳眸陰沉如墨。
等了一宿,好戲總算開場了!
“開門,請父親進來!”
朱漆大門敞開,微亮的天光中,
身材窈窕的少女躬身行禮,一舉一動自帶清冷孤傲。
如此風姿,怨不得太子隻在莊外見了一麵便著了魔一般,非要將他這二女納進宮中!
沈月全須全尾令沈崇文鬆了口氣,上前慈愛道“還好你們姐妹都是有福的,皆化險為夷!”
“大幸大幸!”
胳膊被大掌拖住,沈月並未順著他力道起身,而是轉身指著門上被燒黑的銅鎖道
“求父親大人做主,昨夜有奸人欲謀害沈家前程,請父親徹查!”
“鎖?!”
沈崇文順著她手指方向眯著眼望了望,再看到門窗上的木條,憋了一夜的怒氣頓時被點燃“查!給本官查清楚!究竟是何人要害我沈家!”
唇角微勾,沈月拱手恭維“父親明察。”
起身瞬間,她目光落在沈崇文身後,
沈毓婉死死盯著廢墟,眼底皆是慌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父女三人在院中坐下等審問結果,
沈崇文怒氣衝衝,沈毓婉惶惶不安,唯有沈月淡定地敲擊著桌麵。
沉悶的擊打聲在慘叫聲中格外滲人,
沈毓婉穩住心神,低聲道“父親女兒覺得還是先請大夫替二妹妹瞧瞧燒傷的臉吧,這可是女兒家一輩子的事情。”
“怎麼會傷了臉?!”
驟然的沈月毀容的消息,沈崇文驚得破音,
噌的一下從椅子上起身衝到沈月麵前,抖著手艱澀道“阿月快讓為父看看!傷得可重?可能治好?!”
“傷口可怖,彆嚇著父親。”
擋下沈崇文掀開帷帽的手,沈月啞聲道“皮肉皆損,就算是神醫在世,也斷然沒可能恢複。”
確定沈月毀容,沈毓婉緊繃神色鬆懈下來,靠在椅背上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水抿了一口。
“二妹妹不必傷懷,萬一有善於治燒傷之人,也不無恢複的可能。”
“婉婉說的是,為父回京便求太子殿下幫忙,請位禦醫看看!”
沈崇文剛說完,管事便急匆匆將他請了出去。
“管事請父親應當是有人招了。”沈月歪頭看向沈毓婉,聲音透著幾分嘲弄“若不然長姐猜猜,下人供出來的縱火之人會是誰?”
“是意外。”
沈毓婉撥弄著指尖丹寇,原本驚慌的臉上浮出一抹笑意篤定道“二妹妹可瞧好了,定是意外。”
閒話間,
沈崇文跨進門內,青色錦衣滴著血,劍眉緊蹙。
站在姐妹二人麵前威嚴道
“三日後便是宮宴,你二人儘快收拾一下,同為父歸京準備赴宴的衣裳首飾。”
“縱火一事為父已經查清,是秋日乾燥引起的意外,此事日後莫要再提。”
“是麼。”
沈月幽幽應道,眼底盛滿蔭翳森寒,
“阿月受傷,為父也心疼得緊,可事已至此,隻能怪命不好。”
“命不好”
舌尖頂著上頜,沈月喃喃低語,隱在幃帽下的眼尾猩紅。
雖說此結果在她裝毀容時候便算計到,
但聽到沈崇文親口說出,卻依舊讓人心涼。
沈崇文說得不錯,生在遍地妖魔的沈家,她的命確實不好!
“對,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潑天富貴放在你眼前都留不住,明明隻要在宮宴露一麵便能入東宮,卻偏偏出了這等事。”
沈崇文唏噓不已,
察覺沈月語氣中的憤然放軟語氣安撫“待回府後,為父送阿月一匣子東珠打頭麵可好?”
“若我非要查個水落石出呢?”
沈崇文以為一匣子死物就能把她打發了?
不讓沈崇文出夠了血,怎麼對得起她費的這一番周折!
唇角微勾,
她站到沈崇文麵前,指著門上銅鎖蔭翳道“父親!我不是三歲稚子!
我傷的是臉!毀的是一輩子!你連個公道都不願給我嗎?此事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閉嘴!此事莫要再提!回府後,為父定然會請名醫替你醫治。”
凝視著沈崇文臉上的愧疚惱怒,
沈月驀然輕笑出聲“既然父親給不了我想要的公道,那我隻能自己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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