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曲,我好想你。”
遲木的手,在觸碰到“楊曲”的一瞬間,淚水奪眶而出。
儘管觸感非常真實,但他也非常清楚,在自己眼前的楊曲,隻是幻象罷了。
他現在還在消除負麵情緒的治療療程當中,楊曲的出現,也是負麵情緒造成的。
想來,他現在最大的負麵情緒,就是楊曲的死亡,以及對自己不夠強大的自責。
“可我不想你。”
“你明明有兩個‘不可言說"形象化存在的身份,可你卻根本無法完全利用祂們的能力,還讓我以生命的代價,把雨神的身份嫁接給你。”
“你還說了要努力複活我,可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你連一點辦法都沒找到,你真的還沒用啊遲木。”
楊曲看著遲木,雖然臉上沒有憤怒之色,但字字誅心。
聽到楊曲的這些話,遲木麵部表情抽搐,這全都是他內心最不願意麵對的話。
現在,居然被楊曲當著他的麵,親口說了出來。
“對不起楊曲,我知道我不夠強大,才造成了你付出生命可我真的在努力了,你彆這麼否定我”
楊曲打掉遲木放在她臉上的手,表情逐漸冷了下來。
“努力?你真的在努力嗎?”
“從一開始你就說你在努力,向整個龍國表現你的努力,可每次參與副本,都必須要得到我的幫助,你才能完成通關任務。”
“難道你的努力,就是努力得到我的幫助麼?如果沒有我,你努力的結果又是什麼呢?”
楊曲不斷說出紮心的話,遲木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她說的每一句,都是他內心最最無法麵對的。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女心理谘詢師為什麼要讓他簽協議了。
也知道了協議裡那些內容的含義了。
【協議二:做完心理疏導之後,出現任何異常變化都在心理谘詢師的控製範疇內,請不要恐慌,異常變化會很快消失。若承受能力差,請不要接受心理疏導。】
【協議三:在接受心理疏導的時候,必須走完整個治療療程,不得中斷。】
現在,他必須直麵一直在說紮心窩子話的楊曲,不能用任何辦法中斷。
當然,想要中斷的辦法也很簡單,就在先前獲得的規則序列三當中。
【1:不要吃太多的藥,否則會讓你分不清現實,請儘可能保持清醒,無論使用什麼辦法。】
“看來這條規則,不完全是告訴我在吃太多藥分不清現實,還是在告訴我任何狀況下分不清現實,隻要使用其他手段保持清醒就可以了”
遲木呢喃著。
要想保持清醒,最好的辦法就是疼痛。
這一點,之前那個發瘋的女人,已經當著他的麵驗證過了。
當時女人蹲在地上,瘋狂地拽自己頭發,把頭皮都裸露出來之後,她馬上就反應過來,遲木說家裡沒藥,是騙她的。
在她拔掉自己頭發之前,完全是沒意識到這一點的,並不覺得遲木在騙人。
所以,當時她把頭發拔掉後,感受到了疼痛,馬上就變清醒了。
現在如果使用疼痛中斷治療療程,這就相當於違反了協議三。
但遲木也根本沒有想要中斷治療療程的意思,哪怕是楊曲不斷說那些捅他心窩子的話,他也絲毫不想離去。
他太想多看看楊曲了,哪怕隻是幻象。
“我努力的結果我努力的結果,就是留在你的身邊,和你一直在一起。”
遲木輕聲回答著楊曲。
可楊曲並不為所動,她表情依舊冷漠:“我不需要你留在我身邊,更不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寧願死,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沒關係,曾經都是你努力奔向我,現在你不願意奔向我了,那我不要臉賴著你就是了。”
遲木微微一笑,不管楊曲說些什麼,他都不在意。
他甚至張開了手臂,抱住了眼前的楊曲。
儘管楊曲是幻象,但現在的觸感,卻是跟真實的沒什麼兩樣。
然而,在遲木抱住楊曲之後,不知道何時,她手上多了一把刀子,直接捅在了他的腹部。
“放開我,我不想你抱著我。”
“不,我不會放開你的。”
感受到腹部的劇痛,遲木也麵不改色,依舊微笑緊緊地抱著楊曲。
可換來的,卻是她更加用力,捅的更深。
“嗬嗬,就算你知道我是幻象,但想必你也感知到了吧?視覺,觸覺都是真實的,所以疼痛也是真實的,如果你承受不住,你會活生生地疼死在幻象當中。”
楊曲聲音非常冷,手上的力道不斷在加中,恨不能把整個刀子捅進遲木的身體當中。
現在,遲木終於明白,協議二裡的‘恐慌"是什麼了。
那就是,在幻象當中一切感知,都是真實的。
就像楊曲所說,他有可能會直接疼死在幻象裡。
可那又怎樣?
“沒關係,如果是你,想怎麼樣都沒關係。心痛,比捅在我腹部疼多了。”
“可你要知道,死在這裡,你”
“噓,彆說話,讓我抱抱我現在不想想那麼多人,我隻想抱抱你。哪怕你想我死,讓我抱完再說,好嗎?”
遲木格外輕柔的聲音,讓幻象楊曲怔住了,手上不斷用力的力道,都變小了幾分。
她眼神閃爍,怔怔地看著遲木的後背,身子有些僵硬。
莫名的,臉上落下了兩行清淚。
下一秒,遲木周遭的一切破碎,懷中的楊曲也消失不見,他眼前白光一閃,重新看到了女心理谘詢師那標誌的微笑。
“恭喜你遲先生,你遵守了心理疏導協議裡所有的協議。”
“現在,你所有負麵情緒已經消除,整個治療療程也結束了,請放心,現在已經不在幻象當中。”
女心理谘詢師笑眯眯地看著遲木,為他感到高興。
可遲木還沉浸在剛才的幻象當中,這患得患失的感覺,快讓他崩潰了。
“傻子,如果那些痛感是真實的,我早就清醒過來了,治療療程也會被打斷,你還是不會騙人”
遲木眼眶泛紅,他之所以絲毫不擔心楊曲的幻象用刀子捅他腹部,可能會導致直接疼死。
那是因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疼痛是真實的,那麼就會讓他立刻清醒。
幻象之中,什麼都可以是真實的,但疼痛一定不會是真實的。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負麵情緒,已經被消除。
為了重新振作,遲木丟掉了腦海裡關於剛才楊曲的一切幻象懷念。
他需要的不是幻象,是真正的楊曲。
“請問,你們居委會18點以後,進行的消毒工作,消除的‘毒",就是負麵情緒嗎?”
遲木看著眼前的女心理谘詢師,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