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定京!”
姚放近破音的嘶吼從耳畔響起。
俞定京緊皺眉頭,很快被人揪起來。
“你他娘往哪兒躺呢,年輕這麼好?倒頭就睡?”
俞定京剛想反駁,沒忍住瞄了眼姚沛宜。
“你說他乾嘛,方才有暗箭。”
姚沛宜瞪著姚放,“若非我眼疾手快,他就沒了。”
“他沒?”
姚放氣笑了,“再多幾支箭他都躲得過去,姚沛宜,你自己跟蝸牛似的,彆覺得所有人跟你一樣。”
“你才是蝸牛!”姚沛宜氣得小臉通紅。
“彆吵了。”
俞定京撩開車簾觀察情況,“刺客全抓了,姚姑娘,多謝你。”
“不客氣。”
【看來俞定京沒事了。】
姚沛宜暗暗鬆了口氣。
俞定京則無聲打量她。
姚沛宜怕他出事,難道是想借他的力量幫姚家謀反?
癡心妄想!
待他抓住姚家把柄,一定要親自押她去禦前!
俞定京臉色越發陰沉。
“時辰晚了,姚放,你先送姚姑娘回去。”
俞定京的計劃被姚沛宜橫插一腳,自然得先將人請走。
姚放明白俞定京的意思,抓人往外走,“跟我回家。”
“誒!”
姚沛宜一步三回頭,“王爺,回去檢查有沒有受傷,千萬要及時就醫啊。”
見小丫頭喋喋不休,姚放隻得將人強行扛到馬背上。
俞定京瞧著兄妹倆離去,目光這才落在被侍衛們抓捕的刺客身上。
——
姚家。
姚順立夫婦瞧姚放將失蹤的閨女扛回來才放心。
“你就這樣將你妹妹扛回來?這多難受啊。”姚順立心疼地將人扶下來。
畢氏也幫女兒拍背順氣。
“爹娘,我才打仗回來,你們不心疼我,心疼姚沛宜,真不講道理。”
姚放嘴上這樣說,實則早習慣爹娘偏心,自己雖抱怨,但對妹妹還是很上心的。
姚沛宜瞪回去,“兄長還說,你才剛回來,就這樣虐待我,沒良心。”
“我沒良心?”
姚放戳了下她額頭,“你需要我提醒你今日在升平樓說了什麼,賜婚?你膽不小,俞定京是什麼人你清楚?”
“俞定京是你朋友,能是什麼壞人。”她反駁。
“誰說我朋友就不是壞人了。”姚放道。
“就是。”
姚順立:“和你哥打交道,他能是什麼好人。”
“就是……”姚放說一半才覺不對勁,“爹!”
姚順立清嗓子:“沛沛,你之前說要嫁給九皇子?怎麼忽然變卦了?”
姚放亦眯起眼,“是啊,姚沛宜,先前你給我寫信,還被俞雲迷得神魂顛倒的,怎麼如今變性子了?”
姚沛宜自知預知夢的事說出去,全家都不會信,索性道:“我變心了。”
幾人:“?”
“今日我見到定京王第一眼便一見鐘情了。”她篤定點頭。
“變心?”
畢氏麵色複雜。
“沛沛,你這樣,爹真的很擔心你。”姚順立麵色凝重。
姚沛宜挽住父親,“爹,定京王能征慣戰,經國之才,方才在殿中你也看到了,
他脾性挺好的,我嫁過去,應該過得不錯。”
“爹不擔心這個。”
她一愣,“那你擔心啥?”
“你還沒成婚就變心了,日後你成婚了變心怎麼辦?”
姚順立急道:“有言在先,爹可打不過定京王。”
姚放訓斥:“這麼大的事,不跟家裡商量一下就決定了,日後吃了苦,可彆回家哭。”
“不會的。”
姚沛宜篤定,“我有預感,嫁給定京王,興許是不錯的選擇。”
姚放隻說姚沛宜沒救了。
姚順立本就疼姚沛宜,更何況他也覺得,俞定京比俞雲要靠譜些,今日燕帝已然賜婚,更沒法更改,不如隨了閨女的心意。
——
畢氏一夜沒睡,總覺得要在女兒出嫁前置辦些新首飾衣裙。
姚沛宜見母親憔悴,沒舍得讓她跟著,自己帶福兒上了禦街。
上街後她也心不在焉。
夢中她被俞雲廢後,一次秋狩中,和俞定京意外遇險,這才結識。
再然後,便是俞定京謀反,殺了俞雲,將她擄走。
夢就停在這。
也不知後麵發生了什麼。
更不清楚,俞定京究竟是對她一見鐘情,還是見色起意。
不免糾結日後她嫁去王府該如何同俞定京相處。
主動追求太違心。
若敷衍躺平,日後俞雲若對姚家動手,俞定京會幫她保護姚家嗎?
苦惱!
“姑娘,這金縷閣是新開的,裡頭服飾近來頗受京中女子歡迎,要不咱們進去看看?”
福兒喚回她的神緒。
“行。”
金縷閣中客人絡繹不絕,姚沛宜很快同福兒走散,正想出去,便被一雙手拽著往二樓走。
“怎麼是你?”
“你現在隨我入宮同父皇說清楚,我還能原諒你。”
俊逸男子將雜物間的門關上,冷臉看著她。
姚沛宜震驚於俞雲的臉皮。
“哇…你他娘真是…我知道你是個直腸子,但也不能用嘴拉吧。”
“姚沛宜。”
俞雲語氣加重反問:“你今日來金縷閣,不正是知道這是我的產業?”
姚沛宜睜圓了眼,“我發誓不知是你的產業,要是知道,把我腿打斷都不來。”
“我不管你現在是欲擒故縱還是旁的手段。”
俞雲看著她,“我奉勸你一句,不要太過了,一次任性我可以不計較,若再糊塗下去,我可不見得要你了。”
姚沛宜氣笑,“需要我提醒你嗎,九皇子,不是你不要我,是我不要你,我現在有未婚夫,還是你的兄長。”
“我從前還真是小瞧你了,竟能讓俞定京答應這樁賜婚。”
俞雲眸色一點點變冷,“他在外征戰那些年,你什麼時候勾搭上他的?”
她險些給人鼓掌,“你不當廚子可惜了,甩鍋這麼厲害,我都佩服你。”
他恍若聽不懂她的冷嘲熱諷,繼續道:“你以為俞定京是真喜歡你?他不過是為了姚家的扶持罷了。”
她反問:“那你為了什麼呢?”
“自然為了你。”
俞雲清楚,姚沛宜喜歡他喜歡得不行,他隨便哄哄,人就能乖乖回來的。
他胸有成竹將人帶入懷中,“為了氣我,選擇一個根本不愛你的人,這太愚蠢了,
現在回到我身邊,我既往不咎,咱們還能和好如初。
你知道的,我是愛你的。”
半開的窗戶,將兩人相擁的景象毫無保留透露給對麵茶樓的男子。
“主子,看來京城傳言沒錯。”
侍衛時來憤慨:“姚姑娘都要和您成婚了,還同九皇子拉拉扯扯,真是過分。”
俞定京抬手關窗,刺目場麵跟著消失,隻是臉色仍陰沉不定。
昨夜他讓人去查姚家,得知姚沛宜和俞雲往事,方才得了二人前後腳出門的消息,就趕了過來。
沒想到,還真讓他撞見兩人難舍難分。
姚沛宜蓄意嫁給他,難道是受了俞雲指使?
姚家謀反,想來也是為了俞雲。
好一個姚沛宜!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和旁人暗度陳倉。
看他不早日抓住她的把柄,叫她不得善終!
俞定京前腳關窗離開,這廂姚沛宜就將俞雲推開,抬手一巴掌甩過去。
脆聲響徹雜物間。
“愛我?若三心二意和虛與委蛇就是你口中的愛,那你還是彆愛我了,我受不起。”
俞雲不敢置信地捂著臉,見小姑娘冷嘲熱諷:“我不是草船,你的箭不要往我這兒放,
今日我尚且待你客氣,日後你見了我,煩請喚一聲皇嫂。”
“姚沛宜你瘋了!”
俞雲怒目圓睜,“我可隻給你這一次機會,你不稀罕當九皇妃,有的是人稀罕。”
“換從前,我可能還真會稀罕。”
她深吸一口氣,微微一笑,“可惜我現在已經不收破爛了。”
姚沛宜空著手回了府,本還想著如何同畢氏解釋,剛入廳就聽見人同姚放稟報。
“不好了!王爺遇刺了!人現在還昏著,太醫說中了毒箭,恐會影響壽數。”
“遇刺?”
姚沛宜腳步一頓,頭皮發麻,“不是昨夜剛遇刺過嗎?”
難道說,昨夜她並未改變俞定京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