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大陸,元武城。
楚家後山彆院,青瓦剝落的屋簷滴著昨夜殘雨。
傾斜的木桌缺了條腿,用碎石墊著。
床榻上昏迷的少年突然抽搐,蒼白手指深深摳入草席,神情顯得極為痛苦。
“哥!”
楚靈兒連忙來到少年身邊,顫抖著用衣袖擦去楚天嘴角血沫。
腕間新結痂的刀痕再度崩裂,殷紅浸透纏繞三層的抹布。
素白裙裾沾滿藥漬。
七天七夜。
她試遍古籍記載的續命之法,盜取丹房最後一株血靈芝,跪遍元武城十八座醫館。
那些曾經對楚天諂笑奉承的醫師,如今隔著門縫啐道:
“丹田儘廢的廢物,不如早早埋了!”
“水”
楚天乾裂的唇翕動著,喉間滾出砂礫摩擦般的嘶聲。
少女顫抖著捧來陶碗,溫水混著腕血滑入喉間。
楚天睫毛微顫,終於睜開遍布血絲的眼,瞳孔如蒙著層灰翳。
記憶如淬毒的箭矢刺入腦海。
七日前,靈元秘境開啟。
他作為楚家少主,帶著一眾嫡係進入秘境。
途中,遭遇獸潮,他為了掩護族人撤退,毅然擋住獸潮。
不了,嫡係之一楚金元背後偷襲,致使他重傷。
勉強出了秘境,大長老與二長老聯合,對外宣稱替楚天療傷。
實則將他丹田攪碎,渾身經脈寸寸震碎!
身體上的傷,痛,卻不及他們做法寒心。
“砰”
朽木門扉轟然炸裂,寒風裹挾著腐葉灌入屋內。
楚金元玄鐵靴踏碎滿地月光,腰間玉墜刻著新晉的“少主”字樣,在黑暗中泛著幽綠的磷光。
“靈兒妹妹,餓壞了吧?”
他拋著手中油紙包,肉香混著惡意在屋內彌漫,眼睛肆無忌憚上下打量:
“陪哥哥快活一夜,這醬肘子就歸你。”
楚靈兒渾身劇震,踉蹌後退,陶碗"當啷"墜地。
"找死!"
碎裂聲未歇,楚天已暴喝起身,卻在觸及妹妹驚恐眼神的瞬間僵住。
丹田處撕裂般的劇痛席卷全身,曾將浩瀚如海的靈氣,此刻像被抽乾的泉眼,連護體罡氣都凝不出半分。
"哈哈哈!"
楚金元一腳踩住少年脊背,玄鐵靴碾得骨節作響,
“咱們的天才少主,怎麼連站都站不穩?妹妹都保護不了?”
鞋底沾著暗紅碎肉,粘著三日前被他虐殺的馬奴碎肉,
“想你當年家族大比,踩在我背上,多麼威風!”
“放開她!”
楚天目眥欲裂,指尖深深陷入青磚縫隙。
"求我啊?"
楚金元獰笑著扯開楚靈兒衣襟,鎖骨下猙獰的烙痕赫然顯現,是家族對她偷盜血靈芝的懲罰。
晃悠了幾下腳下的靴子,
“像狗一樣爬過來,舔乾淨我的靴子!”
楚靈兒突然咬住楚金元手腕,趁其吃痛掙脫,踉蹌撲向牆角。
她抓起搗藥杵抵住咽喉,月光透過破窗映在淚痕斑駁的小臉上:
"彆過來!否則我立刻自絕!"
空氣陡然凝固。
楚天突然嗅到血腥味——不是來自傷口,而是丹田深處那柄沉寂十年的漆黑色斷劍。
劍身震顫著,三十六道星辰符文逐一亮起,映出識海中飄蕩的殘缺記憶:
紅衣女子立於屍山血海,劍指蒼穹時,萬魔哀嚎
“你要力量?”
清冷女聲在識海炸響,裹挾著太古洪荒的劍意。
“任何代價!”
楚天在心底嘶吼,眼前是逼到絕處的妹妹。
“記住你的誓言!”
星辰符文中的第一個黑色符文碎裂,血色洪流席卷經脈,枯竭的經脈如逢甘霖。
楚天瞳孔收縮出豎線,視野中萬物皆蒙上血霧。
他能清晰看到,楚金元脖頸跳動的血管,聽見五十步巡邏侍衛的私語,嗅到三裡外廟裡供奉的香!
“砰!”
楚金元突然被無形之力掀飛,撞碎梁柱。。
他驚愕抬頭,隻見楚天周身縈繞血色薄霧,雙眸化作兩輪血月。地麵青磚以少年為中心,蛛網般皸裂蔓延。
“魔,魔修?!”
楚金元踉蹌後退,顫聲道。
腰間玉墜“哢嚓”碎裂。
回答他的是骨裂聲——楚天五指如鉤,生生捏碎其肩胛。
慘叫聲中,楚金元被拖死狗般拽到院中古槐下,樹乾上密密麻麻的刻痕記載著曆年族失敗者的姓名。
"哥!彆"
楚靈兒顫聲哀求。
“靈兒,閉眼。”
楚天聲音溫柔得可怕,掌心血色劍芒畢露,
“不該讓他汙了你的眼!”
當楚靈兒顫抖著合眼時,十八道劍光穿透楚金元周身大穴,將其釘死在樹乾上。
古槐上楚金元的屍體瞬間枯萎,磅礴血氣湧入黑劍。
“撲通”
楚天單膝跪在地上,他清晰感知到,血紅色洪流如潮水般退去。
身體一軟,跪在地上,似是沒適應這般感覺。
“快走!”
楚天雙眸微凝,每個楚家人,出生時,都會取出一滴心頭血,用來製作命牌。
人在牌子,人亡牌裂。
命牌一般存放於親人之手。
楚金元父親便是楚家二長老,主謀之一!
修為玄丹九重境。
天玄大陸境界劃分為:
煉體,氣海,玄丹,元陽,洞虛,神通,道宮。
每一境界,劃分九重。
楚靈兒來到楚天身邊,不顧楚天意願,執意要帶著他一塊走。
楚天可以拚儘一切保護她,她同樣如此!
“元兒!”
淒厲哀嚎劃破夜空,二長老楚雲禦劍飛行而至。
一把將楚金元抱在懷裡,摸向臉的手忍不住顫抖。
看到兒子乾屍般的殘軀,老臉猙獰如惡鬼:
“小畜生,老夫要抽你魂魄點天燈!”
玄丹境巔峰威壓轟然降臨,楚靈兒七竅流血,手緊緊拉著楚天衣襟,不願放手。
丹田破碎的楚天,情況更是不好,麵色紫青,眼看就要心脈斷絕。
“借力!”
楚天心中瘋狂嘶吼,嘗試與體內黑劍溝通。
黑劍的劍身微微顫抖,仿佛在回應他的呼喚。
清冷女聲再次響起:
“你目前肉身隻能夠承受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