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跡,斷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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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身為獵戶的張光和李廣走在前麵,迎著星光,踩在雪地裡,吱呀作響。

看著徐長風一路上沉默寡言,張光以為是起得太早,還沒醒過神來,故意慢下腳步,介紹道。

“長風啊,這鹿可是大補之物,等到打來一隻,到時候把那兩對鹿茸拿來泡一壇子酒給你裝上,再壞的身子骨,那也是能調養回來的。”

“嘿,這東西確實是大補之物。”徐長風微笑點頭道。

鹿在前世被稱為百寶囊,此世更是被譽作天祿。

徐長風曾經傷重,被人送過一壇鹿茸酒,當天晚上喝完他就頂著風雪,掛著水瓶,在在醫院操場外頭跑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他的鼻子都還冒著血,足見此物的珍貴。

“哈哈哈,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張光看著徐長風臉色沒什麼變化,知道自己又攀談失敗了,隻好尬然一笑,繼續趕路。

前麵探路的李彪聽得兩人沉默下來,趕緊接上話茬兒道,“小哥兒,就這麼說吧,俺們來這邊真要能打上一頭鹿,那可就發達嘞,你想想,鹿茸擱在縣城裡頭的藥鋪子明麵上開價十八貫,全張鹿皮十貫,鹿心血五貫,整副鹿角十五貫,鹿鞭二十貫,按現在一貫錢能買兩石精米,小哥兒你就可以曉得這東西得有多值價。”

聽到這話,忍不住錯愕了一下,他雖然家裡湊不出半貫錢來,可是也曉得物價和得錢不易。

看到徐長卿的臉上終於有些變動,身邊的張光曉得他是對錢感興趣,於是接著道。

“但是俺們鎮窯送上血淋淋的過去,那藥鋪小兒得給俺們翻上一番不說,還得好酒好肉地求爺爺告奶奶的伺候,不然俺們一個不高興,就給送到另外一家藥鋪子裡頭去,嘿!”

“嘶,我還真沒想過這麼值價。”

徐長卿的眼睛裡放光,腳下好似生了風一樣地朝著山林裡趕去,看得李彪二人相視一笑,總算找到個能讓這孩子解悶的話題,也不算他們頂著大寒天的早上這般殷勤早起入山。

參星西斜。

當走進室韋山脈外圍不久,迷霧裹著鬆針的苦味,靠著月色的反光,雪地上一串蹄印深淺不一地顯現在他們眼簾中。

李彪老練地將手指頭插入蹄坑比劃,“這裡頭有的印子深得能養魚,有些印子卻是淺得藏不住個果兒,看來公鹿擱著搞自家娘們呢。”

“嗯,我再看看呢。”張光按著徐長風蹲下,刨開蹄印子邊上的那些冰碴,露出下麵掛著白霜的糞球,捏了一下,喜道,“這玩意兒芯兒是軟乎的,頂多過去半炷香,咱們快準備一下,估計就是在咱們前兩天去過的那條薄冰河邊上待著的。”

“嗯,那咱現在就開始換一下。”

李彪說著,將身上的羊皮襖子脫下反過來穿,另外一邊張光從懷裡掏出一塊凝好的麅子油,死勁地在他臉上塗抹,邊向站在身側的徐長風解釋道,“臉上抹油,能蓋住人身上的騷汗氣,那畜生的鼻子靈,稍微逆風三裡路,就能被她逃遠了。”

很快,三人換好,李彪又將分發細竹管,讓徐長風自己含在嘴裡放氣。

一切準備好後,徐長風他們又前行了不到幾裡路,原本黑黝黝的密林,忽然就豁然開朗,顯現出一片寬闊的地帶。

不遠處,一條結著薄冰的溪流邊上,一群鹿正在邊上看著領頭的公鹿舔著冰麵,絲毫不知道,在密林和這片草地的交界線上,三縷細長的白霧正在緩緩地朝著它們靠近,直到停在兩顆粗壯的大樹後麵。

徐長風靠著張光,和他各自在大樹左右探頭,李彪則是趴臥在雪地裡。

三人目光死死地盯著溪邊,直到發現鹿群並無異樣後,這才緩緩開始彎弓搭箭。

他們現在都需要靜待時機。

因為鹿的五感實在太過聰敏,而且還異常耐痛,若是有一箭射的歪了,沒中死處,鹿群就會在幾個呼吸裡逃入迷霧之中,再難尋覓蹤跡。

而這也是對上天對他們耐心的一個考核。

徐長風沒有拉滿弓,隻是將箭搭在弓弦上,他有足夠的自信,能夠在一瞬間開弓鬆弦,但卻沒有自信能夠像另外兩人那樣一直張弓等待。

而作為最急需鹿脂的張光來說,這樣的等待簡直就是折磨。

要是這一箭空了,那他張家就絕後了,自己到時候有什麼臉麵去見那列祖列宗?

想到這裡,他額頭上不停地滾落著汗珠,順著他的眼角侵入眼眶,眼珠子登時就苦澀難忍,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胳膊也開始變得酸脹起來,隻是他知道,現在還不到時候,要等到迷霧將散的那一瞬!

想到這,他下意識地將嘴裡含著的竹管子咬了下,結果竹管子登時就卡擦破裂,連帶著他的呼吸聲一起,暴露在密林和草地的交界處,所有的鹿好似心有所感地齊齊看向這裡,這般奇詭景象,嚇得他指尖一抖,搭上的箭簇就唰地一聲射了出去!

不好!

張光在心底懊悔了一句,但馬上另一邊的李彪聽得聲響,立馬也跟著射箭,兩人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將背上的箭囊射空一半,可還是於事無補。

事實上,在徐長風看著這些箭簇一前一後地紮進鹿群,情知這下有的忙了。

原因無他,就是現在的時機根本不對!

“啊——!”

在箭簇飛入鹿群之前,每一隻鹿都好似早有預料,當下就四散逃入密林,張光再也忍不住自責地大吼,碩大的淚珠從他的臉上流下。

一側的李彪也滿臉心疼地走過來,正想安慰著,沒曾想到一邊忽然一道陰影站起身來,動作之快,猶如脫兔。

定睛望去,原來是徐長風,隻見他將口中的竹管子一口呸掉,倏地站起身,張弓搭箭,氣穩息平,也不知怎麼的,在他的動作之下,就連張光都暫時停下。

這一刻。

世界好似陡然安靜下來。

徐長風隻是一個呼吸間,卻好似嗅儘了山林裡所有的氣味,草木獸禽人……,各種味道撲鼻而來,但這又好似是一個幻覺,因為它隻是這一個呼吸間發生的事情的一半。

至於另一半,則是他手中的三鬥弓在兩人的眨眼間形成一輪彎月,隨後那一支箭簇猶如流星射出。

白色的翎羽在雪夜下,迅如閃電,猛地紮進迷霧之中。

隨著一聲再也撐持不住的木折聲響起,迷霧裡也傳來一聲獨屬於鹿的痛吟。

“這……這……?”

張光和李彪原地呆楞住。

這合理嗎?

他們這種老獵戶都覺得沒有希望了,結果你張弓搭箭,談笑間取鹿性命,還是透過迷霧?!

“還不快去,愣著做甚?!”

徐長風衝著兩人大吼一聲,將他們嚇得醒過神來,趕忙匆匆跑進迷霧之中找尋。

看到兩人消失,徐長風身上的氣勢陡然逸散,隨後癱坐在雪地裡,笑罵道,“他娘的,再也不逞強了。”

說罷,他低頭看向手中斷成兩截的獵弓,可惜了一聲,就靜靠在樹旁等著兩人將鹿拉回,想著後續的生活日子,他的眼皮子半搭著竟然淺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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