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城府內。
陳尋身穿青衫走進了偏殿,以他如今的身份,無需披甲。
“府主。”
墨楠對著陳尋笑道:“來啦,坐。”
陳尋坐到一旁。
“傷勢如何。”
“謝府主掛念,好了許多。”
“剛好府中醫師回來了,讓他給你看看吧。”
“府主,不必。。。”
墨楠抬手打斷陳尋,示意軍士將醫師帶來。
片刻功夫,一名頭戴白巾,麵容和藹的老者走了進來,看此人雙手上的老繭,不像是醫師,倒像是一位老農。
“這位是葛醫師,府中不少軍士的外傷都是此人治好的。”
“葛醫師。”
陳尋對著此人行了一禮。
“將軍折煞老朽了,還請將軍寬衣。”
陳尋沒有扭捏,脫下了上衣,隻見後背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刀傷,還有十幾道傷痕。
葛醫師仔細觀察一番,在陳尋身後對著墨楠點了點頭。
墨楠麵容一鬆,將袖中的禁符收了起來。
“沒什麼大礙,都是外傷,老夫這就為將軍開兩張方子。”
“勞煩了。”
陳尋穿上衣服,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偏殿的後堂。
那裡可是藏了不少人,幸好早有準備,洗髓之後傷口都愈合了,他又用刀硬生生劃開。
“監察司的幾名骨乾都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他們在靜園等你。”
靜園是護城府給令狐鏡安排的辦公場所,距離護城府隻有兩條街,如今令狐鏡鋃鐺入獄,靜園又空出來了。
“是。”
陳尋也想看看,墨楠到底給自己安排了什麼人。
靜園。
安心殿之內頗為吵鬨,幾名少年正在大聲交談。
一名短發少年不滿道:“護城府好大的架子,居然敢讓我們等,等我以後回來,一定要拆了護城府。”
身穿錦袍的少年道:“沒錯,這些武夫如此輕慢我等,等我回去一定要告上一狀。”
“你們說,這監察司的司主到底是誰,居然敢管到我們頭上,等他來了,我一定讓他知道這裡誰說了算。”
在座眾人都是心高氣傲之輩,不少人都認為自己適合做這個司主。
“我看墨楠這老家夥真是昏聵了,居然不給咱們安排個一官半職,憑咱們的實力,做個偏將綽綽有餘。”
“偏將?老子做府主都行!”
“哈哈哈。”
原本受不了這些少年吵鬨選擇在門口等待的四位統領終於忍不住了。
黃濤走進了殿內:“夠了!都給我住口。”
殿內為之一靜。
一位少年起身,雖然他身高不如黃濤,但卻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問道:“賤民,你在跟我們說話?誰給你的膽子敢管我們。”
墨楠給他們安排的職位本就讓他們不滿,他們不敢動墨楠,難道還不敢動幾個小小的統領?
黃濤臉色瞬間變紅,他自然知道這些人頗有來曆,但他豈能甘心受辱。
黃濤向著少年衝去,他要給這些混賬一點教訓,讓他們知道知道護城府的規矩。
黃濤並未下死手,隻是對著少年拍出一掌。
少年麵露不屑,他以一種黃濤意想不到的詭異角度躲開了這一掌,對著黃濤腹部打出一拳。
嘭!
巨大的衝擊力將黃濤打出殿外,黃濤以手抓地止住了身形,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跡。
“哇!”
黃濤沒忍住,半跪在地,吐出了大口鮮血。
“就這?也敢來管小爺?信不信我現在打死你,墨楠都不敢放個屁!”
少年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得意的神情看得幾位統領怒火中燒。
嗖!
一道槍影直刺少年,少年臉色驟變。
好快!
“哼!”
原本看戲的短發少年出手抓住了長槍,想要將長槍奪過來。
長槍另一端,出手之人是柳皓白,他已經晉升統領了。
柳皓白發力,兩人陷入僵持。
短發少年麵色一沉,他居然拿不下一個小小統領,感受著落在身上的幾道目光,少年有些羞憤。
死吧!
一道內勁從少年手中溢出,沿著槍身朝著柳皓白襲去。
不好!
其餘幾位統領都能看出這一擊不簡單,想要出手相助,卻都來不及。
嗖!
一枚石子從遠處飛來,精準的打中槍身,將內勁擊散。
緊接著,又有一枚石子擊中少年手背,將其手掌打的發麻,被迫鬆開了手掌。
“誰?敢管小爺的閒事。”
短發少年看向側方。
隻見陳尋從遠處緩緩走來。
柳皓白臉上露出喜色,不知為何,他看到陳尋總覺得心安。
陳尋走到黃濤身邊,遞給他一枚丹藥。
黃濤道謝服下。
陳尋一言不發,朝著幾位少年走去。
墨楠真是給自己安排了個好差事,這些人居然都是王府的禁術師種子!
再看看給自己配的統領,全都是底層出身,這果然是個得罪人的活。
“你是誰?”
“監察司司主陳尋。”
短發少年冷笑道:“原來就是你小子,彆以為墨楠讓你當司主,你就能管到我們的頭上,識相的就給我靠邊站,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陳尋不語,轉瞬間便出現在短發少年麵前。
啪!
鮮血與牙齒齊飛。
短發少年毫無防備,被陳尋一巴掌抽飛出去。
短發少年從地上爬起來,他的半張臉都腫成了豬頭。
他自從成為禁術師種子,王府中尋常人哪敢惹他,地位的轉變早就讓他忘記了自己從前的身份,陳尋這一巴掌似乎將他打回了現實,自己還是王府雜役。
“啊!我要你死!”
少年對著陳尋伸出手掌,打出一道內勁。
陳尋眼中閃過異色,此人還不是一流高手就能做到內勁外放,關鍵是內勁之中還摻雜了元力,王府果然傳授了這些人元力操控之法。
陳尋大手一揮,像拍蒼蠅一般擊散了這道內勁。
短發少年驚愕,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怎麼會,護城府的一流高手這麼強?
“愣著乾什麼,一起上!”
又有幾位少年出手,最後隻剩三人躲在一旁看戲。
程軒神色古怪的看著李渠,馬小荷是女子,性格柔弱不敢動手可以理解,這小子剛才叫的那麼歡,怎麼現在慫了。
“你不是說要讓他看看這裡誰說了算麼。”
李渠臉色一僵:“你彆胡說啊,這話我可沒說過。”
媽的,真是倒黴,怎麼司主是這小子。
彆人不知道陳尋不好惹,李渠可是知道,李崖曾經特意叮囑過,遇到陳尋躲著走,不要惹到此人。
雖然李渠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做,但是當時叔叔和他說的時候十分嚴肅,想必肯定知道些什麼。
嘭!
嘭!
短短幾個回合,動手幾人便全部躺在地上,不知陳尋是不是故意的,專門打臉,每個人的臉都腫的和豬頭一樣。
對於這些不服管教的人,抽就對了。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我要向王府告你!”
錢義躺在地上呢喃道,就是他傷了黃濤。
“啪!”
陳尋又補了一巴掌,錢義直接昏了過去。
不隻是錢義,短發少年孫征也要比彆人更慘,陳尋特意照顧了兩人
李渠在邊上看著都覺得臉疼,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他想起陳尋送給他的那塊玉石。
應該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報複我吧。
恰好此時,陳尋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李渠心頭猛地一揪,莫名覺得陳尋臉上的神情透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惋惜。
“都起來,地上涼。”
關切的話語聽起來卻如此滲人,幾人忍痛站了起來,程軒走過去貼心的扶起了昏迷的錢義。
陳尋走進大殿,其餘人依次走了進來。
陳尋的目光掃過眾人,四位統領坦蕩的迎接陳尋的目光,八位少年們則目光閃躲,唯恐多看陳尋一眼,陳尋再給他們一巴掌。
“不管你們身後站著誰,隻要來了監察司,就要聽我的命令。”
“是!”
眾人答應得雖然痛快,但陳尋知道,今天晚上這些人怕是就要向王府告他一狀,不過無所謂,天塌下來高個頂著,有麻煩找墨楠。
“坐吧。”
十二人落座。
“你們從王府來,想必帶著任務,若是事情辦好了,自然會受到重視,而護城府這邊要抓內鬼,所以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不管有什麼矛盾,那都是以後的事,現在必須要做的就是要清查內鬼,找到殺死趙雲龍的凶手。”
八位禁術師種子對此表示認可,孫先生許諾,事情辦成了會有重賞,以他們這個層次,隻有禁術師的獎勵才能打動他們了。
李渠問道:“司主有何安排。”
“你們八人分成四組,每組由一位統領協同,分彆去往四處護城府,去了隻需要乾一件事,那就是做自己。”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什麼叫做自己。
“搗亂,挑釁,想乾嘛乾嘛,激怒他們,逼他們動手,隻要不去找偏將的麻煩,其餘的事情我會處理。”
陳尋想的很簡單,就憑這幾個人的身手,正常軍士肯定擋不住,偏將都不一定是對手,隻要有人能揍他們,肯定有問題。
“司主,若是激起群憤怎麼辦。”
“把帶頭之人的名字記住,然後就跑。”
柳皓白有些擔憂,跑不了怎麼辦,到時候那些軍士關起門來,他們八成要挨打。
“分組吧,明天你們就去。”
八位少年隨意組合,最後分成四組。
陳尋給每組安排了一位統領。
“柳皓白,你帶著他們兩個去護城府總部,其餘人自己商量。”
“司主,要不我還是去北護城府吧,那邊我熟悉。”
柳皓白不想去,總部那邊下手出了名的黑,他們三個去了怕是好不了,萬一惹怒了府主,到時候比得罪陳尋還慘。
“柳老弟,我在北護城府待的時間比你久,還是讓給哥哥我吧。”
黃濤急忙阻攔,他怎麼能不知道這裡麵的貓膩。
“就這樣,散了吧。”
陳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讓人將近一個月的案卷搬來了,這些案卷之中或許有關於妖族的線索。
“咚咚!”
“進。”
李渠鬼鬼祟祟的走了進來。
“什麼事。”
“司主,上次您讓我保管的寶石我給您帶來了,請您查驗。”
李渠遞給陳尋一塊被布包裹的石頭。
陳尋掀開一角,裡麵不是寶石,而是一枚元晶。
李總管家底這麼厚?居然有這種東西。
“咳,辛苦了。”
陳尋不動聲色的將元晶收了起來,他又不是小心眼的人。
“把其餘幾人的情況給我介紹一遍。”
“馬小荷是世子奶娘的女兒,孫征是孫總管的親戚,程軒是府中護衛出身,錢義是賬房先生的兒子,其餘幾人都是普通雜役,沒什麼值得關注的。”
“孫浩元給你們派了什麼任務。”
“找到趙雲龍被害的線索。”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我的事。”
“什麼事?”
李渠確實不知情,陳尋的事情隻有李崖和供奉宋平知道,宋平雖然也是供奉,但王府的幾位供奉之間交流的本來就少,誰也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陳尋,趙天龍死了對於孫浩元是大事,宋平可根本不在乎。
若是孫浩元知道陳尋和牧雲有牽扯,早就重點懷疑陳尋了。
“你們什麼時候去國都。”
楚王府的禁術師種子之前都是送往國都培養,府中供奉根本沒這個心思,況且他們也教不明白,真有那本事也不會淪落到在楚王府當供奉。
“沒消息,可能是等王爺回來吧。”
“楚王什麼時候回來。”
“不清楚,應該快了吧。”
楚王這次帶世子去國都的時間有些久,將近三個月了。
陳尋其實很想要王府給這些人的修煉功法,但又擔心李渠把他賣了,想想還是算了。
“沒事了,回去吧。”
“是。”
陳尋的目光再次落在案卷上,護城府的案卷分主卷和副卷,主卷一般隻記載大案,其餘一些小事都記在副卷上。
副卷很少有人看,記載在上麵的事默認為不急著處理。
尋常人家被搶了也隻是被記在副卷上,大戶人家丟了一條狗都可能被記在主卷上。
陳尋用紅筆在副卷上畫了幾個圈。
這幾個案子都是令狐秋和彭野經手的,這離家出走和私奔的人,怎麼增加了這麼多。
陳尋對比了一下主卷,若是把副卷上類似的案子全都換成失蹤,陳尋算了一下,一個月僅僅是失蹤就有近百人。
幾十萬人口失蹤了上百人,看起來不多,但還要算上那些並沒有報案的,實際的數字要比這多的多。
這兩人怎麼搞上人口販賣了。
忽然,陳尋覺得脖頸發熱,他看向桌麵上的鏡子,隻見血印主動浮現出來,陳尋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是想來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