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和兒子和還有小姑娘正在吃早飯,突然電話鈴聲響了。燕子拿過電話。是和媽媽住在一起的。小弟打來的:
“姐,咱媽摔了。從樓梯上摔下去的。”
“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樣?很嚴重嗎?去醫院了嗎?”燕子吞下嘴裡的飯急切的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昨天晚上摔的,臉和手掌劃破了,沒有骨折的地方,隻是膝蓋有些淤青。咱媽說什麼也不去醫院,誰說也不聽。”
“勸一勸媽來市裡檢查一下吧,拍個片兒看看。”
“我和咱哥都說了,媽就是不去。”
“還有沒有其他的地方痛?行動方便嗎?”
“其他的地方都沒事兒,能走能料的。”
“你把手和臉到診所給處理一下。彆感染了。我一會兒就回去。”
“好。”
燕子收起電話飯也沒有吃完,急匆匆地換了衣服:“琦兒,你姥姥從樓梯上摔下去了,摔壞了臉和手,腿都摔青了。雖然沒有骨折,但我還是需要回家照顧你姥姥,你們自己好好做飯吃飯,不要對付,少熬夜。我不一定要待多少天?”
“知道了,你去吧。用不用我們也回去看看姥姥?”
“先不用,我回去看看再說。”燕子說著換了衣服急匆匆地下了樓。
因為心裡擔心媽媽,燕子心急火燎地趕往公交車站。一小時後燕子回到了媽媽家,打開房門就看見老媽頭枕著沙發扶手蜷縮在二人沙發的一頭,閉著雙眼,不知道是閉目養神還是睡著了。燕子躡手躡腳地踏進門,回手輕輕地關上門,弟弟從裡屋出來:“姐,你回來了。”
“嗯,媽沒什麼事吧,是不是沒有精神頭。”
“沒事,咱媽每天中午睡午覺都習慣在沙發上的。”
“你怎麼不給媽蓋條毯子呢,身體弱的人很容易受涼的。”燕子說著換上了拖鞋去臥室給媽媽取來一條薄毯子蓋上。
燕子回到弟弟屋裡:“媽是怎麼摔的,她下樓的時候你沒有跟著嗎?”
“媽以為我沒在家就出去找我了,結果還有兩個台階就一腳邁下去了,然後就摔下去了,三門的看見了過來喊我才知道的。”
“咱哥和你小哥都知道了嗎?來看過了?”
“來過了,也看了,讓媽上市裡去看看她不去啊。”
“明飛,你說咱媽會不會是有些糊塗了?或者說記憶力下降?還是說控製不住自己的語言和行為?”燕子突然覺得媽媽腦子好像出現問題了,很有可能是患上了海默爾茨症老年癡呆了?”
“也沒準。畢竟九十多歲了,咱們現在還拿東忘西的呢,更何況咱媽都九十多了。”
“也就是說咱媽以後離不開人了,必須二十四小時有人在身邊了。”
“應該是。”
“我看咱們幾個應該商量一下怎樣輪流照顧咱媽吧。我打電話讓你小哥和咱哥都回來商量一下,看看怎麼照顧咱媽。”
“好,還是我打吧。”小弟打電話,燕子回到東屋收拾自己簡單的衣物去了。
“燕,你回來了?化飛呢?”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看見在裡屋收拾衣物的燕子問道。
“回來一會了。媽,你怎麼還摔了?除了這臉還有哪裡傷到了。”燕子放下正在收拾的衣物,坐到媽媽身邊一邊說一邊左看右看地檢查著媽媽的身體。
“沒事,就臉摔壞了。”媽媽推開燕子亂摸的雙手。
“那好端端的怎麼會摔呢?你是暈了嗎?”
“我也不知道,就是知道還有兩個台階一下就踩空了,然後就摔了。”
“媽,你中午吃飯了嗎?”燕子故意這樣問,就是想試試媽媽是不是記憶力減退。
“吃了,吃的豆角。”媽媽想也沒想就說了出來,燕子又從弟弟那裡得到了證實。看來媽媽沒用糊塗,隻是意外。為了防止再次意外,還是要有人陪在媽媽身邊最好。
這時哥哥和二弟都來了:“二姐回來了?是為了咱媽的事回來的?”
媽媽看到小飛和哥哥一起來有些奇怪:“你們倆碰到一起的?”
“嗯。我們在門口才碰見的。”哥哥馬馬虎虎地回了一句。
“是啊,化飛給我打電話告訴我的時候我在吃飯,我放下飯碗就趕快回來了,看媽這個情況以後離不開人了,我們幾個輪流陪著吧,也不用固定誰陪多少天,誰有時間誰就過來唄。”燕子看著哥哥和兩個弟弟:“這個星期就我在這吧,換洗的衣服我都拿回來了。”
“那也行,你有事就告訴我,我和你嫂子都能過來照顧媽。”哥哥曆來都是這樣,很有大哥的樣子,嫂子更是沒得說,結婚三十八年了,從來沒有和媽媽翻過臉,其實媽媽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也沒有和嫂子吵過,主要是嫂子會退讓,嫂子也從來沒有和小叔子、小姑子紅過臉。逢年過節在廚房裡忙碌的也一直都是嫂子的身影。燕子這個做小姑子的有時候都看不下去了,也曾經讓哥哥弟弟們下廚替換嫂子,可是這個家就像遺留的傳統一樣,廚房裡永遠都是女人的專屬地。燕子看不過去就會自己在廚房裡打下手陪著嫂子上灶。所以燕子的刀工練得不錯,做家常菜還湊合,這樣的場合燕子洞手藝還是拿不出手的,沒辦法隻能辛苦嫂子了。
“二姐,你也不一定非要一周,能待幾天就待幾天,不用強迫自己,咱們家這麼多人呢,誰有時間誰來就行。”二弟勸著二姐燕子。
“好,我現在就帶媽下樓溜達溜達。”燕子找了一個大街上發的方便兜,然後裝上燕子用邊角料布頭做的椅墊,拎著就和媽媽一起下樓了。
出了小區西門靠房山有一排梧桐樹,樹下有有大片陰影可以乘涼,還有兩個不知道是誰家換下來的雙人沙發放在這裡,經常有人坐在這裡聊天、還有遛彎的人走累了坐下來休息的、有時候還有人坐在這裡打撲克的,總之,這裡大多時候都是老太太比較多,先來的先做。但是,燕子媽媽多數的時候都是在這裡坐坐的,因為這裡離家最近,回家進了小區第一個門就是媽媽家。
燕子帶媽媽剛剛坐下沒多久又來了三個老人,都沒有媽媽年齡大,但是和媽媽遛彎已經有五六年到時間了。從新冠傳播以來媽媽她們就很少遛彎了。
“呦,老姑娘回來啦?待幾天啊?”一個胖胖的老太太和媽媽一起遛彎的時間最長,因為她是和媽媽同時搬到這這個小區的,從搬到這裡兩個人就一起遛彎,早一次晚一次。所以燕子對她也很尊重。
“姚姨,是的。這次多帶幾天,我媽不離身邊也離不開人了,我們幾個輪流地照顧吧。”燕子連忙站起來給老人讓著座一邊說:“姚姨你坐。”
燕子看著老媽和幾個老人聊上了,就走到一邊聽手機小說去了。還沒聽幾句就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王燕。”燕子回頭沒看見有熟悉的人又繼續聽小說。
“王燕。”聲音又一次從背後傳來,燕子轉身就看見一個男人在身後,身高大約175左右,寸頭,白色旅遊鞋,藍色牛子褲,阿迪達斯t恤,外搭一件青灰色休閒外套,右臂上帶著黑紗,燕子看了一眼覺得不認識又轉過頭繼續聽小說。男人這時走到燕子身邊:
“王燕,你是不認識我了?還是沒有認出來?還是根本就不理我?我有那麼差勁嗎?”男人似乎不理解燕子為什麼不理自己。
燕子上下打量著來到眼前的男人,一臉懵,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這號人,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和這個男人這麼熟悉,熟悉到他說話都這麼隨意?燕子單身了三十多年了,一直保守本分,平時和男人很少如此隨便說話。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太隨便會招惹閒言碎語,所以三十多年來燕子可以說是零緋聞。雖然燕子不是什麼人物,長的也不漂亮,單身了這麼多年,這在農村很容易惹人非議的,一旦有流言蜚語出現,這個人在村子就形同死人。一直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燕子非常潔身自好。她還是很注意自己名聲的,起碼不能讓兒子抬不起頭。所以燕子這些年的辛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搭火炕、砌火牆、做門窗、推刨子燕子樣樣都會,從來不求人,因為這些活在農村都是男人乾的,燕子不自己做就要找人幫忙,孤男寡女好說不好聽。燕子是不想給男人找麻煩,也不想讓自己陷入口水戰被輿論壓死,燕子可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所以能自己做的堅決不花錢,能花錢做的堅決不求人,就是這樣才練就了自己一手好活,萬事不求人。所以燕子想著在自己這幾年的生活圈子沒有這個人,絕對沒有。
燕子收起手機想去媽媽身邊,連武趕過來:“王燕,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連武。”
“連武?你是連武?同學連武?這麼多年你去哪了?你從磚廠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咱們同學聚會你都沒有回來過。”燕子驚訝的眼神看著連武就像看大熊貓一樣。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從磚廠走了以後就去了煤礦,工作很辛苦但是工資是磚廠的兩倍,後來就在那裡成家了,同學聚會我從來就沒用收到過通知。這還是我昨天聽說同學聚會的事。”連武嘴角上揚,那是冷笑自嘲地笑。燕子忽然明白他為什麼不參加同學聚會了。
“你這是?”燕子指著連武胳膊上黑紗問。
“我母親去世了,昨天出的。”
“哦,不好意思,節哀。”
“沒什麼,九十多了就不抗折騰,有點病就沒扛過去。”
“你家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啊?你愛人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家兩個孩子,姑娘在京北打工,現在自己在家帶孩子,那邊雇保姆很貴,就自己帶了。兒子上日子國了。我愛人原來和你一樣也是老師。”
“你知道我當過老師?什麼叫原來啊?哦,現在退休了?”
“嗯,她走了。”
“走了?什麼意思?她去你兒子那裡了?還是?”
“走了就是沒了唄,已經三年了。”
“哦,我有點不會說話,不好意思。”燕子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是好,連連道歉。
“沒事。你怎麼樣?孩子多大了?結婚了嗎?”
“我兒子28了,還沒用結婚,我自己還可以吧,都這個年齡了沒什麼好不好的,現在在家照顧老媽。”
“燕,我們回家吧。”燕子媽媽起身對著燕子喊道,燕子知道媽媽這是生氣了,媽媽不喜歡燕子和男人說話,燕子發現好多次了,隻要在外麵燕子無論站在那裡多久媽媽什麼都不說,隻要和男人說話媽媽會就把燕子叫走。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有時間再聊。”
“好。”
燕子拉著媽媽的手往回走,進了小區才想起來沒有要聯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