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缺輕輕握住白雨桉半手,極有分寸的一觸即分。
如此行徑,讓得白雨桉更是頗有好感。
她微微凝視著林缺的眸子,其中並無半分雜念。
他的眼神,太乾淨了。
“你倒是很有分寸呢。”白雨桉不禁感慨道。
林缺尬笑兩聲,無從接話。
“罷了,且隨我來吧。”白雨桉蓮步輕挪,對著林缺招了招手,“我帶你熟悉一下這內府的環境。”
林缺點頭應是,趕忙跟上。
“此間居所看似雜亂無章,實則都是有序的。”白雨桉一麵領著林缺在重重閣樓中穿行,一麵轉頭朝著林缺說道:“越是居於內府深處的弟子,其實力也會更強,如我這般修為,已是很接近於內府的最深處。”
這個林缺倒是認可,他之居所,幾乎是在內府的最外圍。
“那內府的最深處,又有什麼?”林缺不禁好奇的問道,連白雨桉這璿璣境八品的實力,竟然都隻是“很接近”?
“我也不知,我沒有那個資格,準確的說,該是自我踏入天府修行以來,便從未見過有人去過內府的最深處。”白雨桉小腦袋搖得猶如撥浪鼓一般,“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在我之上的,還有九位首席弟子。”
這讓得林缺頗有些意外。
“連雨桉姐都沒有資格嗎?”
璿璣境八品修為,放眼整個內府,都絕對算得上是最頂尖的那一批弟子了,連這般實力都不能前往內府最深處?
“是啊,有傳言說,內府的最深處,居住的是一位‘聖子’。”白雨桉輕聲道。
“聖子”兩字入耳,讓得林缺眼眸不由得虛眯了一下。
天府弟子,大致可以分為三等。
最低的一等,也是人數最多的一等,為外府弟子。
往上一等,為內府弟子,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有內府弟子走至極致甚至是進階至了轉輪境,那麼便會晉升為白雨桉方才所提及的“首席弟子”。
這赫然已經是極其接近於傳聞中的“十大聖子”了。
至於最上麵的,自然就是所謂的“十大聖子”。
林缺踏入天府修行七年,至今都未曾見到過真正的聖子,這讓他對於所謂十大聖子存在的真實性抱有一分質疑。
而今再次聽說內府深處可能有一位聖子居住,就更讓林缺詫異了。
“天府真的有所謂的十大聖子?”林缺眼中有疑惑。
聽得林缺詢問,白雨桉蓮步微微放緩了一下,然後她那壓低了聲音的話語,傳入林缺耳中:“當然是有的。”
“隻不過聖子的自身實力與天賦都是屬於整個天府的第一梯隊,地位更是不遜色於長老,所以平日裡極少顯露,該是很多弟子都未曾見過。”
林缺神色詫異,“這麼強的話,為何有傳言說王相會是聖子的有力競爭者?”
“嘖,憑他麼?”白雨桉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我曾在一次執行任務時,有幸見過一位聖子顯露,覆手之間便將一頭三品靈獸鎮殺,如此實力,也是那王相可以媲美的?”
“但,那一位聖子給我的印象,總歸不是很好就是了。”白雨桉紅唇一撇,似乎對那口中的聖子不是很感冒。
林缺更是好奇,但瞧著白雨桉那顯然是不願多說的模樣,索性便不再問。
兩人邊走邊交流之間,已是來到了那靈機殿之外。
一眼望去,這靈機殿更是大得驚人。
較之外府的百寶閣來說,不知豪華奢侈了多少。
“平日裡可會有聖子顯露,來靈機殿接取任務?”林缺忽而詢問道。
“極少。”白雨桉搖了搖頭,“到了聖子那般層次,已是不需要再為任務奔波,如果真有什麼事情是需要他們出麵才能解決的話,會由長老甚至是府主直接吩咐,是以大部分的時間裡,這些聖子都是在閉關亦或者是在外遊曆。”
林缺心中暗自點頭,看來聖子之名是真實存在的,隻不過層級太高,以內府弟子的身份地位,還觸及不到那個層次。
在他心中思索間,白雨桉已是舉步走入靈機殿中,他跟隨在白雨桉身後,引來了殿中許多內府弟子的注目。
這些目光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情緒,有好奇,有嫉妒,甚至……是敵意。
不過想一想也就恍然了,以白雨桉的容貌和天賦,她在內府中自然是追求者不少,林缺突然與其走得這般近,自然不免被一些內府弟子敵視。
林缺現在的名氣甚至是快要趕上王相這種老牌的內府弟子了,這都是因為昨日的強闖內府之事,隻是這個名氣嘛,興許就不是很好了。
在許多老牌內府弟子的眼中,林缺七年源府的廢物之名太過顯眼,即便是踏入了璿璣境,成為了一名新晉的內府弟子又如何呢?
廢物,始終都是廢物。
林缺並未在意那些飽含複雜情緒的注目,他跟著白雨桉來到靈機殿內的某一處,然後便是見到白雨桉伸出素手指向前方。
“這裡,就是我們平日接取任務的地方。”
聞言,林缺抬頭看去。
麵前的虛無中,漂浮著一道道金色光球,光球表麵有文字流轉,那是一些任務的簡要信息。
“隻需伸手觸碰,便能接取任務,至於任務的詳細信息,接取之後就會知曉。”白雨桉耐心的解釋道。
林缺隻覺得稀奇,外府的百寶閣還是最原始的告示,這內府的靈機殿卻是都用上了這種更高深的方式。
“一境之差,兩重天地啊。”林缺不禁在心中感歎道。
“雨桉師妹。”
在林缺心中感歎間,忽然有著一道溫和的笑聲在身後響起。
白雨桉循聲望去。
那是一位麵目頗為俊逸的青年,他臉上帶著笑意,看向白雨桉的眼神中,藏有一抹極深的愛慕之情。
“想不到會在這裡碰巧遇見你,雨桉師妹可是來接取任務的?”青年笑問道。
“帶一個新晉的師弟來熟悉下內府環境。”白雨桉不露痕跡的退了一步,隨口敷衍道。
“這位,想來便是那位昨日新晉的林缺師弟吧?”青年目光轉向林缺,麵上的笑意似是淡了幾分。
察覺到青年笑意轉淡,林缺更是沒了搭理他的心思,隻是隨意的瞥了一眼,“嗯,你好。”
“林缺師弟似乎不是很給麵子?”麵對林缺這懶都懶得敷衍的態度,青年麵上更是冷了下來。
白雨桉毫不客氣的嗤聲道:“李知冥,該是林缺和你很熟,還是你名氣太大,大到需要他拉下臉來討好你?”
一旁的林缺見此情形,悄悄的豎起一個大拇指,雨桉姐好颯。
被白雨桉當著“廢物”的麵這般嗬斥,饒是以李知冥的城府,麵上笑意都是一僵。
但他還是強裝出一副虛偽的笑容,“雨桉師妹誤會了,我隻是想與林缺師弟打個招呼,如若可以,自然是希望交個朋友。”
說著,李知冥對著林缺伸出手來。
林缺饒有興致的看著他,都被白雨桉這般嗬斥了,臉上還能掛得住笑,這個李知冥顯然也是城府極深之輩。
於是他也是伸出手,與李知冥握在了一起。
兩手相握的一瞬間,李知冥眼中瞬間掠過一縷寒意。
然後林缺便是感知到,有一道來勢洶洶的源氣洪流,摧枯拉朽般的自李知冥手掌處傳遞而來。
“果真是來者不善啊。”林缺感歎了一聲,卻是並未感到意外。
看李知冥那虛偽的笑容,便知此人也是白雨桉的追求者,且頗有城府,看似佯裝握手交好,實則一來就是一記暗算。
觀這道源氣洪流之強,這李知冥該是璿璣境四品的修為。
倒也算是內府諸多弟子中的佼佼者了。
林缺心念一動,源府中的天雷本源微微一顫,激發出一縷天雷之力,裹挾在天龍氣中,對著那洶湧而來的源氣洪流撞了上去。
嘭!
一聲碰撞間,林缺直接是被反震之力震蕩得連退數步。
反觀那李知冥,卻也隻是身形一晃。
他竟是一步未退。
說到底,林缺畢竟是新晉的璿璣境一品,與這類老牌的內府弟子之間,總歸是有差距的。
如此變故,使得白雨桉一直都是溫婉似水的氣質驟然一變,她俏臉瞬間布滿冰霜,美眸泛著寒光,直視著李知冥:“李知冥,你果然是虛偽至極。”
“竟拉得下臉暗算一個新晉的內府弟子?”
“雨桉師妹莫惱,隻是試了試林缺師弟的實力罷了,畢竟七年源府的廢物突然晉升為內府弟子,很難不讓人懷疑其中是否摻了假。”李知冥麵上笑意儘數退去,取而代之,是一臉的漠然。
“好一個試探。”
白雨桉冷笑一聲:“如此源氣波動,幾乎是奔著廢掉林缺修為去的,若非他底蘊雄厚擋下了這一擊,你李知冥此刻該是笑得要多虛偽有多虛偽。”
“難怪瞧不上你。”林缺在一旁麵露同情之色,“也是,畢竟雨桉姐這般溫婉可人的鮮花,總不能插在一坨牛糞上。”
李知冥眼眸虛眯,“你說什麼?”
林缺投來嫌棄的一瞥:“人品不行就算了,長倆耳朵還是擺設。”
“若非有雨桉師妹在此,憑你也敢這般與我說話?”李知冥麵色陰沉的嗤笑道。
“嗬。”回應他的,是林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也正是這一聲輕笑,讓得李知冥更是眼露殺意:“一個七年源府的廢物,僥幸晉升為了內府弟子,便這般目中無人嗎?”
“是目中無狗。”林缺一本正經的糾正道。
“廢物,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李知冥怒極反笑,一步踏出,澎湃的源氣波動如大山一般沉重。
“李知冥!”
白雨桉俏臉含煞,怒喝一聲:“你太讓人惡心了,我不希望以後你再出現在我麵前。”
“今日之事,日後我自會向雨桉師妹賠不是。”李知冥深吸一口氣,將心中殺意按捺了下去。
“大可不必,我承擔不起。”白雨桉冷冷的道。
李知冥聞言,眼中殺意逐漸收斂,他對著白雨桉抱了抱拳,又深深的看了林缺一眼,然後拂袖而去。
臨走前,有一道低語聲傳入林缺耳中。
“你最好是一輩子都跟在雨桉師妹身邊。”
“否則我會讓得你明白……”
“廢物,始終都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