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靈獸,品相有些低了。”
雲峰之上,雲嫣瞥了一眼林缺交差的赤獸屍身,美眸微斜。
“一品階位貨真價實。”林缺正色道。
“罷了,勉強算你過關。”雲嫣玉手一揮,便有一把折扇出現於手中,她扇著折扇,漫不經心的說道。
“如此,我便走了。”林缺作勢要走,眼見雲嫣並無半分阻攔的意思,他撒開腿便一溜煙兒下了山。
“可算是能好生休息了。”林缺頗有些唏噓,眼眸咕嚕一轉,心中已是盤算起該去何處瀟灑。
“那,可是你師兄?”太曦驀地一語。
林缺聞聲望去。
隻見偌大的廣場之中,裡裡外外圍堵了許多弟子,議論聲連綿不絕,其中有一人,倒是格外的眼熟。
林缺向前兩步,輕拍其肩膀。
“師兄?”
周衍聞聲回頭,瞧得是林缺後,麵上流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我道是誰呢,師尊前幾日不是才抓你上山苦修去了,怎的又放你下山了?”
“她又豈能攔得住我。”林缺擺擺手,“倒是你,在此作甚?”
“看人擺攤呐。”周衍下巴一挑。
林缺這時方才注意到,那被眾多弟子圍了個水泄不通的,原是一個老者,他盤膝而坐,麵前堆放著許多雜亂之物,有寶藥,有源術功法,亦有種種其他。
觀其服飾,該是一位長老。
長老擺攤可不多見,難怪這般多弟子圍堵在此間。
“擺攤有甚好看,難得有些閒暇,隨我上外麵喝花酒去。”林缺麵上顯露調侃之色。
“喝花酒好啊,走著。”兩人對視間,忽的一笑,儘顯猥瑣。
“哪去。”太曦幽幽一語,又將林缺喚了回來。
“怎的了?”林缺腳步一頓,心中問道。
“有寶貝。”太曦窩在林缺源府之中,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躺著。
林缺眸子一一掃過地上諸多東西,卻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心中疑惑道:“哪有寶貝?”
“看見那本書了麼?”
林缺目光尋了片刻,才瞧見太曦所說之物。
那是一本書頁泛黃,封麵破破爛爛的古樸書籍,其上內容早已識彆不出半個字。
“那便是寶貝。”太曦隻道。
林缺頗有懷疑:“都爛成那般模樣了,也算得上是寶貝?”
太曦眉眼微挑,抿嘴一笑,“你魂識太弱,自是感知不到其上波動,但,那必是一件好東西。”
“信你。”太曦都這般說,想來也的確如此,對於她之閱曆眼界,林缺自是相信。
“怎不走了?”本已經走出老遠的周衍,又掉了個頭回來。
“不急。”
林缺說著,大手一揮,便將那殘破書籍抓入了手中。
“這個,怎的賣?”
擺攤的長老細細打量著林缺,片刻後,方才開口道:“五百源晶,不講價。”
五百源晶?
林缺臉色一黑,“你當我是冤大頭?”
“你不買,自是會有人買。”長老合上眼瞼。
“值這個價。”太曦又一語,將林缺想說之話,給堵了回去。
林缺黑著臉翻出大概五百源晶,不等他數一數,便見一殘影攜風掠過,吹得林缺眼眸微微眯起。
再看時,手中源晶已是不翼而飛。
反觀那長老,卻是滿臉笑意:“東西歸你了。”
“手真快。”林缺嘟囔一聲,轉身便要走。
“且慢。”
又一聲呼喚,將林缺定在原地。
有一身披白袍的青年,麵若春風的緩步而來。
先前那一聲且慢,便是出於他口。
瞧得這白袍青年,眾弟子頓時低聲議論紛紛。
“那是……相隕長老之弟子,王相?”
“他閉關許久,不想今日竟是現身了。”
……
王相?
林缺眼眸微微眯起。
這王相,他自是知曉的。
此人乃相隕長老兩大弟子之一,自身天賦出眾,不僅早早的修成了璿璣鏡修為,更是在魂識一道上,頗有建樹。
府內弟子常言,這王相該是十大聖子的有力競爭者之一。
“這位同門,可否將你手中古籍,轉賣與我?”王相客客氣氣的拱手,“我願付雙倍價錢。”
“不能。”此言非林缺所說,而是太曦開口,“此物極為珍貴,莫說雙倍,便是十倍也換不來。”
太曦既這般說,林缺便乾脆的搖頭,“自然是不能。”
瞧得林缺竟然是搖頭拒絕,王相眼眸微眯,直視林缺。
不久前,他魂識一道有所突破,於是便出關轉轉,碰巧感知到此處似有一寶,不想來的晚了,寶物已被人捷足先登,且這人,還不接受他之好意。
林缺淡然自若的與他對視。
“你是……林缺?”盯著林缺看了半晌,王相終於是認了出來。
林缺輕笑:“我名聲這般大嗎?”
“廢物之名,自然是無人不知。”認出林缺後,王相一掃先前的客氣,神態都變得有些高傲了起來。
“林缺師弟,以你之天賦,即便得了此物,也未必能參透其中奧妙,倒不如與我做個交換,換些源晶回去好生修煉,還能得我一個人情,豈不妙哉?”
“既你可以,為何我不行?”林缺斜了他一眼,言語間絲毫不讓。
“如此,甚好。”王相麵上笑意消失一空,平靜的目光之下,似是有怒意流轉。
片刻後,他忽而輕輕一笑。
“我聽聞府內長老說,大比那一日,林缺師弟若是不能取個好成績,便會被逐出天府。”
“觀林缺師弟氣息,該是源府後期?”
“如此修為,怕是難逃被逐。”
“修行七年,方才堪堪破入源府後期,這般天賦,倒還真是廢物。”
話說至最後,已是極具攻擊性。
林缺卻是不惱,隻意味深長道:“不妨關心一下自己,萬一屆時被踢出天府者,該是你呢?”
王相搖頭失笑:“你與我,豈有可比性?”
“我與師兄相比,自然是一個天鵝,一個癩蛤蟆。”林缺反而認可的點點頭。
“倒還有些自知之明。”王相麵露不屑。
林缺搖了搖頭,道:“既不配與師兄相比,如此我便飛走了。”
眾弟子哄堂大笑。
王相微微一怔,隨即怒火湧上心頭。
林缺這般意思是說,他王相才是那癩蛤蟆?
以他之天賦地位,幾時這般被人羞辱過?
“好個牙尖嘴利的東西。”王相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到了大比那一日,你是否還能如今日這般伶牙利嘴?”
“也看看林缺師弟,是如何被逐出天府的。”
一旁的周衍見此,一臉迷茫。
怎的還為了一卷破書針鋒相對起來了?
“天府內禁止私鬥,任何恩怨,可立生死狀解決。”有一道平靜之聲打破了這沉凝的氛圍,原是那擺攤的長老開了口。
“若是在此將事情鬨大,你二人都要被罰禁獄。”
長老目光在林缺與王相之間流轉,淡淡道:“如若無其他事,便各回各師門吧,莫要在此叨擾老夫做生意。”
長老既已開了口,王相也不好再說什麼,拱了拱手便憤然離去。
“你雖頗有眼力,但有一句古話說得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若參悟不了其中奧妙,還是儘早送出,免得有人眼紅針對你。”長老目光轉向林缺,他之所說,自然便是王相。
方才那般言語衝突,可是將王相給得罪了。
“多謝長老提醒。”林缺微微頷首,也不多留,招呼了周衍一聲,二人結伴離去。
目送二人遠去,長老重新合上雙眼。
有一道唯有他自己方能聽清的輕語呢喃響起:
“雖是殘卷嘛,若是參悟一二,也有極大收獲了。”
“隻看那小家夥悟性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