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逐漸升起,照在富麗堂皇的寢宮中,那由金銀砌成的地麵上,顯得熠熠生輝。
劉秀徐徐睜開雙眼,不禁伸了個懶腰,暗自感歎又是美好的一日。
他披上那繡著金線的黃袍,起身下床,徑直來到龍椅前坐下,隨手給自己盞了杯熱茶,一麵享受的品味起來,一麵手指輕敲案台。
“王上!”立時便有一位輕甲侍衛走入,在劉秀身旁恭敬的跪下。
“新一輪的稅收,如何了?”劉秀不緊不慢的問道。
“啟稟王上,仍有絕大部分平民尚未繳納,他們稱是近些年連續不休的征戰,使得……”輕甲侍衛頓時稟報起來。
“行了行了,”劉秀隨意的揮手打斷,“本王不想聽這個。”
他目光一轉,居高臨下的注視著那名輕甲侍衛,緩緩的開口:“我隻要稅收,無論是何種手段,逼迫也好,威脅也罷,隻要能收上來,足以。”
“可懂?”
“王上,前些日子為鏟除前朝餘孽,已是向百姓們征收過一次,如今再征賦稅,恐怕百姓們實在是拿不出來啊!”輕甲侍衛猶豫再三,咬牙道。
“收不上來,你第一個被抄家,明白嗎?”劉秀語氣淡然,自顧自的品著茶。
輕甲侍衛渾身一顫,沉默數息,終於還是一拱手:“屬下明白。”
“滾吧。”劉秀隨意的揮手。
輕甲侍衛離開後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門外便傳來一聲驚呼,旋即宮門“轟”的一聲破裂開來,有一道人影慘叫著被扔進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將劉秀嚇得站起身來,他定睛一看,那倒在地上慘叫之人,赫然便是自己的侍衛。
“誰?竟敢擅闖本王寢宮?”劉秀又驚又怒。
隨著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傳來,一位黑袍少年閒庭信步的走進來。
“你是何人?”劉秀微微皺眉,難道是前朝餘孽?可前朝餘孽不是早在前幾年便儘數殺絕了嗎?
那黑袍少年先是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才抬頭看向劉秀。
這闖入之人,赫然便是林缺。
“你便是新朝王上,劉秀?”林缺淡淡的道。
“區區源府修為,竟然也敢……”劉秀細細的感知了一下林缺的修為,當即便是一聲冷笑,正要振臂高呼周邊的暗衛,脖頸處卻是忽然傳來一陣冰涼刺骨的寒意,將他後半句話噎回嘴裡。
他微微低頭一看,一隻纖纖玉手攥著一把匕首,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噓。”太曦蟄伏在劉秀身後,虛幻的小手握著寒光凜冽的短刃,聲音清冷而充滿著威脅:“彆說話,當心刀鋒不開眼。”
劉秀瞳孔猛的一縮。
這少女是何時出現的?
自己竟然沒有半分察覺!
“閣下……”劉秀咽了口唾沫,正想說些好話,便感覺脖子處傳來一陣疼痛。
那短刃已是劃破皮膚,有著鮮血流淌而下。
“我說,彆說話。”太曦聲音冰冷。
劉秀臉色嚇得一片蒼白,內心慌亂無比,眉心處浮現出大片冷汗,再不敢出聲。
林缺不語,隻是隨手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扔在劉秀麵前的案台上。
劉秀低頭一看,那令牌上單調無比,隻刻有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天府”。
他心中“咯噔”一跳,天府!這少年竟是天府弟子!
“劉秀是吧?”林缺漫不經心的將龍騎拉過,自己淡然自若的坐了上去。
“我有兩個問題。”林缺豎起兩根手指,“其一,為何將今年供奉,拖欠了如此之久?”
“王朝迭代,正是經費緊張……”劉秀結結巴巴的開口,卻是被林缺打斷。
林缺手指豎於嘴邊,微微搖頭:“此話有幾分可信度,我想你最是明白。”
“你看你這滿屋的金碧輝煌,真的看不出來半分緊張。”
“如若再不說實話,你脖子的那把短刃,保不齊便會割斷你的咽喉。”林缺眼神示意,太曦心領神會,握著短刃輕輕貼著劉秀的脖子蠕動起來。
劉秀大驚失色,臉色慘白得沒有半分血色,連忙道:“閣下莫急!我如實回答!”
“說。”林缺慢悠悠的沏起茶來。
“前朝國庫所剩,以及這些日子的征收,都用來修繕宮殿了……”劉秀舔了舔嘴,連忙說道。
林缺似笑非笑:“修繕宮殿?”
“有趣,拖欠天府供奉未繳,卻有餘錢修繕供奉?”
“閣下切莫生氣,國庫中大部分錢財雖是都用來修築宮殿,但小人我還剩了些私存,正要繳納天府。”劉秀瞧著林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大驚,慌忙開口道。
“在哪?”
“就在龍床之下。”
林缺聞言,起身行至龍床前,抓起龍床用力一掀,果然是在龍床下發現了數張銀票。
源晶是修士之間流通的貨幣,若是換算是凡人之間所用的銀兩,大概是十兩一枚源晶,這些銀票堆在一起,近乎十億之多,幾乎是每年供奉的兩倍。
“看不出來,你這新王竟能攢下來這麼多私存。”林缺毫不客氣的將銀票塞入懷中,然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眼瞧著林缺將自己這些私存的錢財收入囊中,劉秀臉上頓時浮現一抹肉痛之色,然而瞧著林缺轉身,又連忙堆出一副討好的笑容。
“小人拖欠天府供奉已久,餘下的那些,便算是賠罪了吧。”
他心中忍不住痛罵天府,麵上卻不敢流露出半分。
無奈,天府乃靈州霸主,放眼整個靈州,還沒有誰敢挑釁天府。
“懂事。”林缺微微一笑。
劉秀正在賠笑,然而林缺的下一句話,卻再度讓他通體冰寒,如墜冰窖:
“那麼第二件事,為何如此虧待百姓?”
“啊……啊?”劉秀一愣。
林缺臉龐上笑容瞬間消失,他麵無表情,眸光冰冷:“城中百姓叫苦連天,夜夜哭泣,你當真是半分都不知道嗎!?”
“自戰爭開始以來,前朝征兵征稅,而前朝倒塌之後,你也要征兵征稅,甚至比之前朝更是過分,你不僅提高賦稅,還將大部分賦稅都用來修築宮殿,為保自己生活富裕,你甚至屢次征收賦稅,至於百姓艱苦,”林缺眸光淩厲,叱喝道:“劉秀,你可曾考慮過半分?你可曾過問百姓之艱難?”
“縱使你是帝王,若是對百姓不仁,一樣該死!”
“這,這……”劉秀緊張得渾身顫抖,口中結結巴巴,卻是吐不出半個字來。
“太曦!”林缺冷喝一聲。
“作甚?”太曦懶散的回應。
“斷其一臂,以示懲戒!”林缺怒喝。
“大人!不可啊大人!”聞言,劉秀雙腿發軟,險些站不穩。
太曦不多言語,乾脆利落的扯住劉秀一臂,硬生生的將其撕扯下來!
“啊!”
血線四濺間,劉秀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捂著斷臂之處倒在地上,身軀顫抖,口中不住的哀嚎。
“劉秀,你且聽好了。”林缺收斂了怒色,淡淡的道:“今日斷臂,隻為懲戒,倘若你不能善待百姓,那麼下次斷的,隻會是你的腦袋。”
“你可聽懂了?”
劉秀心中萬千思緒流轉,有怨恨,有後悔,聽著林缺的言語,卻又不得不斷斷續續的回應道:“小、小人……這就吩咐他們……將征來的賦、賦稅……歸還於百姓……”
林缺麵色淡然,轉身大步邁出寢宮。
隻留下劉秀躺在地上不住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