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玉石，也不儘然。
其實聞序沒好意思說的是，這錦盒裡頭的“種子”，真的很像是她在海邊有時候能看到的“頂級翡翠”呀。
那碧綠通透的成色，在陽光下，任誰看了也會心生喜歡。
但這也改變不了，那枚鴿子蛋似的“帝王綠”, 其實壓根就是碎落在海洋裡，然後又被海浪衝刷上岸的啤酒瓶珠子呀。
錢翁眉頭狠狠地皺了皺，他那狹長的眼睛眯了眯，認真地打量著聞序的神色。
見聞序的神情不像作假，這倒讓有備而來的錢翁懵逼了。
難不成，他真的找錯人了？
難不成，他注意到的那些人來找聞序，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巧合？
可是聞序被洛霆帶到平安路1號這件事, 怎麼解釋……
錢翁哪裡能想到,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麼沒見識的異能者啊。
若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想必一定會吐血的。
但這也不能完全怪聞序。
畢竟她半路出家，沒什麼係統知識，那也正常。
聞序壓根就沒有認出來，他所給出的種子，其實是靈植種子，而且是大名鼎鼎的玄心蓮。
靈植？
那是什麼。
聞序可從來沒見過。
再說了，誰能想到玄心蓮的種子，原來長得像個玻璃蛋子呀。
——
錢翁失望地走了，帶著他的靈植種子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聞序的錯覺，她隻覺得，錢翁原本不算高大的背影，在走出她的小店之後, 似乎變得更加佝僂了些。
“唉……”
聞序遠遠地聽到了錢翁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寶兒, 唉，罷了罷了, 這大概就是你的命吧。”
老人牽著孩子，彎腰進了一輛黑車。
上車之前，那位穿著背帶褲的小男孩，回頭了聞序一眼。
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什麼情緒都沒有，然而就是那樣木然的眼神，卻讓人無端心中漫起了淺淺的苦澀。
聞序怔然。
她分明記得，剛剛給自己遞出錦盒時，這個孩子的眼睛是清亮而有神的。
哪裡會像現在，像是無波的古井。
這哪裡會像一個孩子的眼神。
“唉。”
人的情緒是會相互影響的。
老人和孩子雖已坐車離開，但是他們低落的情緒，似乎依然還彌漫在聞序這家小小的花店內。
序序媽也跟著歎了一口氣，對聞序說道：“打開窗戶，透透氣吧。”
雖和剛剛的老人孩子沒親沒故的，也鬨不明白他們想讓石頭發芽的想法，到底是不是認真的，但是，他們低落又失望的神色, 依然讓人忍不住共情。
聞序拉開了窗戶邊的百葉, 陽光從百葉窗上透了進來，室內亮堂了些，隨著清新的空氣進入，剛剛不知名的壓抑，似乎也跟著散了不少。
聞序剛要回頭，在她的神識覆蓋範圍內，那輛黑車就在路口轉角的地方停下。
一個穿著白色短袖的年輕男子快步跑向了黑車，點頭哈腰地對著黑車內說了幾句話，聞序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
聞序走出了店鋪，來到金鼎江邊，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然後被接起。
清冷的男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但此刻並不是盛夏，聞序並沒為這股清亮而愣神。
想法，她此刻的心情已經夠冷了，連帶著，她的聲音也變冷了，“請問，被人監視，可以報警嗎？”
——
洛小西是一個網遊愛好者，但說愛好者其實也不準確，準確地說，她是一個在網遊世界搬磚的人。
刷完了日常任務，洛小西埋頭挖寶事業。
等她開到今日第二十八個藏寶洞的時候，洛小西的電話響了起來，“你好，你的快遞到了。”
“放快遞櫃就好了。”這波boss還剛開始打，洛小西的屁股像是被強力膠粘在椅子上一樣，半點挪動不得。
電話那頭的快遞員正準備說話，洛小西忽然間想起了什麼，“等等，我這就來拿。”
於珊聽見洛小西在隊伍頻道說了兩聲，然後跑出了宿舍。
於珊好笑地道：“耶？今天也是奇了怪了，平時咱們吃飯都叫不動的洛總，今天拿個快遞這麼積極？”
“吃飯？”於珊對麵床鋪上正在睡覺的人坐了起來，“吃什麼，帶我一個！”
“……”
“……”
於珊和彭萌萌對視一眼，彭萌萌笑道：“還沒到點呢，繼續睡吧，喵喵。”
“好，到點叫我。”說完，苗寧便重新躺回了被窩，被床簾遮擋的她，相當安靜。
沒過多久，洛小西便回來了。
這時，於珊也想起來了，“西西，你這快遞不會是那天你買的花吧。”
“嗯。”洛小西答應了一聲，抬頭問於珊和彭萌萌，“你們誰有裁紙刀？”
“我有。”彭萌萌放下一手拿著鏡子，一手從抽屜摸出比獼猴桃還小的牛油果綠裁紙刀，“喏，卡扣有點壞了，小心點。”
“謝了。”
洛小西接過，利落地劃破包裝。
這時，於珊也蹲了過來，興致勃勃地道：“讓我看看，讓我看看，看你這五六十塊的文竹，和我十塊錢在路邊買的，能有什麼區彆。”
苗寧似乎睡著了。
底下動靜這麼大，她的窗簾連動都沒動一下。
苗寧剛剛還在說話呢，就這一分鐘不到的功夫，苗寧是不可能已經睡著了。
她一慣對她不管興趣的東西不吭聲的，這一點，大家都習慣了。
和苗寧一樣，對洛小西新買的盆栽不感興趣的人，還有彭萌萌。
再漂亮的花卉，都很難勾起彭萌萌的興趣。
用於珊的話來說，就是當九十九朵玫瑰花和一麵鏡子擺在彭萌萌的麵前，讓她有且隻能二選一時，彭萌萌一定會選鏡子的。
用彭萌萌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她比世界上所有的花還美。
但這話彭萌萌隻在宿舍裡頭說，在外頭，她是從來不如此說的。
文竹的吸引力，比起玫瑰花來說，對彭萌萌的心引力又要弱上許多。因此，此刻洛小西雖在開箱剛到手的綠植花卉，但是彭萌萌那是一點兒也不感興趣。
她對著鏡子，哀怨地道：“哎呀，怎麼回事兒，我的下巴又開始長痘了。”
唯一對洛小西開箱感興趣的人，也就隻有於珊一個了。
“快開快開。”於珊蹲在洛小西身邊，“我倒要看看，它值不值這個價！”
好吧。
她感興趣的東西，其實是價格，也隻是價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