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月姐,你醒了?”
溫小蓉送方城出了醫院,拿了方城買的粥回來,碰上打完電話的周煙,兩人一起回到病房,見唐時月已經坐起來了,連忙過去扶著她躺下。
“時月姐,你彆動,還在輸液呢!”
周煙也道:“醫生說了你身體太虛弱,需要休息。”
唐時月還想起來,“我已經沒事了。”
她不喜歡醫院。
從小父親、大哥和二姐就一直告訴她,她出生那天母親就死在了醫院裡。
她是個不祥的東西,母親是因為她死的。
醫院這個地方,是她被家人厭棄的起源之地。
唐時月掙紮著要起來,溫小蓉急了,口不擇言:
“人家方城好不容易把你背到醫院來,你要是再暈了,怎麼對得起彆人?”
唐時月動作一頓,“是方城背我來的?”
周煙道:“你在江城台就暈倒了,還好方城在,不然這次還挺麻煩的。”
隨即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言語間對方城頗為讚賞。
唐時月突然暈倒時,就連周煙也有些慌張,唯獨方城鎮定沉穩,不但迅速判斷了唐時月的病情,而且每一個處置都非常及時和穩妥。
就連在地下車庫時都注意到了避開秦婉等人。
進了醫院以後也是細致入微,麵麵俱到,走的時候還不忘給唐時月買了適合病人喝的粥。
這樣的男人真是不多見了。
聽完溫小蓉和周煙的敘述,唐時月緩緩躺下,閉上了眼睛。
已經準備好“暴力”鎮壓的溫小蓉一呆。
時月姐什麼時候這麼聽她的話了?
周煙見唐時月不再堅持,便拉著溫小蓉去旁邊坐下。
溫小蓉貼在周煙的耳邊低聲道:
“煙姐,你有沒有發現,剛才我一提方城,時月姐就聽話了。”
周煙瞪了她一眼,溫小蓉立刻乖巧地閉上了嘴。
是方城背我來的醫院?
怪不得,味道那麼熟悉。
唐時月閉著眼睛,鼻尖仿佛又聞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兩年前,她被人下藥,逃跑時快要被追上,方城出現,背著她上車離開。
那時她意識模糊,隻感覺到自己趴在一個寬闊的肩膀上,對方身上傳來一陣陣淡淡的香味。
像是鬆針或甘草。
淡雅,清甜。
剛才在她昏迷時,同樣意識模糊,同樣感覺自己趴在一個安全沉穩的地方,鼻尖環繞一股熟悉的味道。
醒來後她幾乎都忘了。
直到剛剛溫小蓉和周煙說是方城背她來的醫院。
唐時月這才想起來,原來那股淡淡的香味不是錯覺。
是方城又一次背了她。
唐時月忽然發現,好像每一次她最狼狽的時候,方城都會及時出現。
想到這裡,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湧上心頭。
意識放鬆,唐時月慢慢睡著了。
這一覺睡到了晚上,當唐時月醒來時,窗外已是滿天星光。
為了不打擾她睡覺,周煙和溫小蓉沒開燈,細碎的星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灑進來,落在那清冷如霜的眸子裡,仿若倒映星河,深邃燦爛。
“時月姐醒了。”
唐時月坐起來,溫小蓉發現她醒了,連忙過來問道:
“喝點粥嗎?”
唐時月沒什麼胃口,正要搖頭,溫小蓉又道:
“方城買的,他說你得吃點東西。”
唐時月頓了頓,點點頭。
病房裡有微波爐,溫小蓉把粥熱了一下,坐到床邊要喂唐時月。
唐時月直接接過碗和勺子。
她從小就在外麵打工,自力更生慣了,不至於喝個粥都要彆人喂。
周煙剛接了電話從外麵進來,見唐時月醒了,正想說話,最終還是沒開口。
唐時月察覺她的神情,正想詢問,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唐時月低頭一看,是方城的微信。
她放下碗,拿起手機。
方城:“小姨,你感覺怎麼樣?”
唐時月立刻回複:“已經沒事了,今天謝謝你。”
方城很高興,“那就好,您好好休息,記得吃點東西。”
唐時月麵無表情地打字過去,“今晚的作業還沒交。”
對麵沉默片刻,發來文字,“小姨,今晚還是算了吧?你現在需要休息。”
唐時月:“今天不交,明天就交三份。”
發了消息,唐時月嘴角微微翹起,放下手機,繼續喝粥。
一邊喝粥一邊瞄著手機屏幕,聊天框裡很快多了新的消息。
不過這次是一條語音。
唐時月一手捧著碗,一手點開語音。
手機自動擴音播放:
“小姨,聽話,等你身體恢複了我交五份都可以。”
安靜的病房裡響起渾厚低沉的男人嗓音。
唐時月一怔,溫小蓉和周煙也呆住。
“聽話?”
溫小蓉睜大眼睛。
剛才的聲音是方城吧?
他居然用這種寵溺的語氣對時月姐說話?
媽耶!
什麼情況啊?!
溫小蓉驚呼一聲:“時月姐,粥要灑了!”
唐時月回過神來,連忙把即將完全傾斜的碗拿正。
再低頭看手機屏幕,那條語音已經撤回了,接著是一條文字消息:
“小姨,對不起,我習慣了,我的意思是,等您的身體好些了,我再補交作業,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偷懶的!”
唐時月看著文字,秀眉微蹙。
習慣了?
對誰習慣了?
秦婉嗎?
周煙走過來,聲音裡帶著點警惕,“時月,方城給你發的語音?”
唐時月指了指手機屏幕,“他發錯了。”
周煙低頭看了看,見方城已經撤回,還發了消息過來解釋,警惕立刻消散。
想想也是,方城可是秦婉的前夫,他再怎麼大膽也不可能對唐時月動心思。
溫小蓉忽然忿忿不平起來,“方城都知道關心時月姐的身體,馮總卻隻知道逼時月姐幫他做事,還好意思說他喜歡時月姐,嗬嗬!”
唐時月和周煙一起看向溫小蓉。
小姑娘眨眨眼睛,抬手在的嘴上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周煙瞪了她一眼,唐時月繼續喝粥,纖細玉指在屏幕上打過去一個字:
“好。”
京都。
寶石唱片。
總裁辦公室。
一個相貌英俊,鼻似鷹鉤,兩鬢微白的在寬大的落地窗前。
今晚的京都沒有星星,天空一片漆黑。
馮鎮站立許久,拿起手機,看看通話記錄上唐時月的名字,他歎了口氣,拇指準備摁下撥打鍵。
下午他說的話有些傷人,現在應該打過去緩和一下。
隻要唐時月聽從他的吩咐,他可以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