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陽,她再怎麼說也是你奶奶。”
看著被倒在尿桶中的一碗肉餃子,張桂英的心也揪了一下。
這一碗肉餃子,可真是浪費了。
“娘,這餃子給她們吃不如喂狗。”
林陽冷著臉,說道。
“你這個天殺的孽障,你作踐糧食不說,你怎麼能這麼對你奶奶和我!”
“你出去打聽打聽,整個生產隊有沒有比你還不孝順的後生!”
此時的杜秀秀嗓子在劇烈蠕動,感覺到嘴的肉餃子還沒嘗出味兒,就被扔了。
七十年代的生產隊,社員肚子裡是沒有油水的。
平時彆說是吃肉餃子,哪怕麵條裡搞點豬油,都吃得香。
“杜秀秀,喊你一聲嬸子是給你麵子。”
“從今天起,你和這老太太再敢對我娘大呼小叫,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林陽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杜秀秀。
“你…你敢!”
杜秀秀被林陽的眼神嚇了一跳,嘴犟的同時往後退了一步。
“你可以試試!”
林陽一腳踢翻了尿桶,指著炕上的秦淑賢說道:“老太太,你想吃就下來吃,吃多少我就煮多少,包你滿意!”
“你…你們!”
“好好好,你們娘倆喪良心的,等老二回來我一定要讓他拉著我去隊裡,讓整個隊裡的人看看你們的嘴臉!”
秦淑賢氣得都哭了,罵罵咧咧的下了炕,在杜秀秀的攙扶下拄著拐杖就出門。
“老太太,杜秀秀,彆說我沒警告過你們!”
“馬大哈這個老雜毛我都不怕,何況是你們。你們要是再敢讓我娘受委屈,讓我娘不痛快,我讓你們也吃不了兜著走!”
聽著婆媳倆哭天喊地地出了院子,林陽才將屋門一關。
“小陽,老太太和嬸子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們一哭二鬨三上吊的,咱們家可真是不消停。”
張桂英擔憂地說道。
“娘,有我呢,咱們不怕。”
“這年頭還不是比誰有錢,誰家有票。等年前我多打幾隻山貨去縣裡賣了錢,我看誰敢說咱們家一個不字!”
“就算是隊長來了,也得給你賠笑臉。”
林陽輕輕地撫摸著母親的後背,安慰道:“娘,咱們收拾一下吃餃子,等會我還要找一下陳大牛。”
陳大牛,算是宿主為數不多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
“小陽,今天你剛子叔下工回來,平時他們家對我們不錯。”
“等會你去的時候把我包的餃子帶上,紅燒肉也帶上一碗。”
“大牛嘴饞,肯定愛吃。”
說起陳大牛一家子,張桂英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陳大牛一家子和林陽家關係最好。
這些年,他爹陳剛也沒少照顧他們孤兒寡母的。
隻是陳剛在公社的磚廠搬磚,上大夜的那種,一周也就回來兩三次。但隻要回來帶了什麼花生之類的,肯定會給林陽一把。
陳大牛和林陽,算是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
“娘,我想給剛子叔拿去一條豬前腿,我有用。”
林陽說道。
“豬是你打的,你說了算。”
張桂英也沒不舍得,笑著點了點頭:“娘收拾一下,咱們先吃飯。等明兒你大哥回來之後,咱們再包一頓餃子。”
“行!”
吃過下午飯,外麵已經接近黃昏。
林陽用袋子裹著一條前豬腿,提著飯盒出了門直奔陳大牛家裡。
“小陽,你這拿的啥?”
“我今兒還去了一趟你家,還想著你結婚我去吃個喜糖。但是桂英嬸子說你和馬小花的婚事黃了,你還進了山。”
“你咋了?怎麼感覺變了個人似的,還敢拿槍頂著馬大哈了。”
一進院子,就看到瘦高瘦高的陳大牛戴著瓜皮棉帽,拿著大掃把在掃雪,屋子裡還有陳剛兩口子說話的聲音。
“那女人,誰愛要誰要,老子伺候不起。”
林陽說著,直接從陳大牛的上衣口袋掏出煙盒點了根煙,在陳大牛震驚的目光中說道:“剛子說在嗎?我有事兒找他。”
“在,在的。”
看著林陽進了屋,陳大牛拍了拍自己凍僵的臉:“這狗日的啥時候這麼硬了,不像他啊,難道是被馬小花給刺激到了?不過好像挺爺們的!”
他撂下掃把,也跟著進了門。
一進屋,熱氣騰騰的。
陳剛一家子剛吃過飯,嬸子劉麗正在洗碗。
陳剛挽著褲腿在洗腳。
“小陽,你咋來了?”
看著林陽進門,陳剛兩口子臉上露出了笑容:“村裡都傳開了,說你和馬小花黃了。馬大哈說是看不上你,不過我咋聽說是你主動的,還用槍頂著你未來老丈人,你小子啥時候這麼大膽子了?”
“就是,我還打算等會去你家看看,問問你娘呢。”
劉麗給林陽倒了茶。
“爹娘,我咋覺得小陽變了個人似的,開竅了?”
進門的陳大牛咧著嘴笑道。
“剛子叔,嬸子,這是我娘給你們帶的肉餃子,還有紅燒肉。”
林陽說著,把飯盒放在了爐子上。
一家三口聽到肉餃子和紅燒肉,眼睛都直了。
陳大牛迅速打開了飯盒,一股香味撲鼻而來,讓他的嗓子劇烈蠕動:“陽子,你不是真的進山打了獵吧?林爺爺的老獵戶身份終於傳承到你這裡了?”
砰!
在陳剛震驚的目光中,林陽把豬前腿放在了桌子上:“剛子叔,這是一條豬前腿,我想跟你換點東西。”
“啥東西?”
看著這麼大的豬前腿,陳剛兩口子互相看了一眼,感覺呼吸都凝固了。
活了這麼多年,家裡還從沒有分到過這麼大的肉。
不震驚那是假的。
“陳爺爺當年和我爺爺都是村裡的獵戶,我想著應該還留下一些土槍的子彈。”
“不管有幾顆,我想拿豬前腿跟你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