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沒問題,就是我是不是忘了和你說我的家庭情況?”
她清清嗓子,挪動位置,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彆人主動談及這個。
有些彆扭
不,是渾身不自在。
手指扣著,按到白日出血的位置也不覺得痛,反而更加刺激,讓她不斷用力。
不等她開口,視野裡忽然出現一隻手。
指側一熱,刺痛消失,隻剩殘餘痛感蔓延。
賀初月抬眼,看向手指的主人,他的清冽,先一步落在耳畔。
“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他的表情依然淡淡的,似乎賀初月隱瞞的,隻是一件吃了飯、抽了張紙這樣的小事。
隨著筆尖在紙上摩擦的聲音,肖知言把協議推過來。
“後天產檢幾點?我接你。”
賀初月覺得自己最近諸事不順,從拒絕唐慧敏侄女開始。一係列的煩心事接踵而至,其中最讓當事人頭大的,無異於愈演愈烈的孕反。
鬼知道昨半夜,賀初月抱著馬桶吐到苦膽都出來的時候,有多想發消息罵肖知言。
事實證明,賀律師不是個讓自己受委屈的主,胃裡的抽搐早就讓她忘了那套自己的利大於他的理論。所以七點起床的肖知言看到淩晨三點的兩條撤回消息,就撥通了賀初月的電話,怕她出事。
“喂?”
電話接通卻沒人響應。肖知言馬上離開廚房去拿外套,“賀初月?”
“誰啊?!”
滿是起床氣的怒罵讓已經穿好鞋子的肖知言提起的心瞬間歸位,不等他出聲詢問,下一聲緊隨其後。
“大早上幾點就打電話,有病吧?”
“我——”
電話已經掛斷。
肖知言舉著手機,和一臉懵的咖啡對視,看了眼時間。
她幾點上班?
那邊,將起床氣發泄乾淨的賀初月重新翻了個身繼續睡,直到七點半的鬨鈴響起,她準時起床。
沒注意通話記錄的電話,收拾完便去往律所。
忙碌的上午眼見過去,賀初月整理好即將開庭的法案準備去法院。剛出電梯就被剛回來的梅清雪攔住,被人拉進茶水間。
“火急火燎的,後麵有人追你啊?又把當事人惹毛了?”賀初月撐著桌麵打趣她。
梅清雪瞅她一眼,把人往裡拉了拉。怕被人聽見,聲音壓下不少。
“上次電話跟你說的事是真的,千真萬確,人已經從巴黎回國了,昨天淩晨的飛機,這周報道。”
沒想到會這麼快,賀初月也是一驚。
“你怎麼知道的?”
梅清雪理直氣壯:“昨天去唐總辦公室送資料的時候聽到的。”
她還要說什麼被鈴聲打斷,隻能匆匆拍拍賀初月的肩膀。
“是誰我就先不告訴你了,賣個關子,不過這個人確實很優秀,非常的優秀!賀律師,你要小心哦。不論是生活上,還是工作上。”
隨著高跟鞋離開的聲音愈來愈遠,賀初月思緒被帶偏,幾秒後,她給何文打去電話。
“幫我查查,近十年,從法大畢業的學生裡,誰就職巴黎。”
接到sith的電話的時候,賀初月剛開出律所。得知顧茜茜想要見麵,她看了眼時間,改道京大。
按照sith發來的導航,賀初月下了車就看到顧茜茜的助理,被帶著從員工通道進入被圈起來的領地。
顧茜茜正在拍攝一部現代劇的校園回憶劇情,拍攝地就是京大。也正因為是拍攝場地,劇組清場,不過她還是能看到外圍正在拍照的學生,和不間斷的快門聲。
“好久不見賀律師,今天情況特殊,請您多理解了。”sith在長廊儘頭迎過來,接了助理領路的活,兩人一起往明星房車去。
“前兩次都是我和賀律師見麵,茜茜也沒見過你,今天在京大的優秀畢業生牆看見你的名字,茜茜就說必須得見見這麼優秀的律師,來表達前兩次缺席不禮貌的歉意。也幸虧,賀律師賞臉。”
賀初月的視線落在sith笑盈盈的臉上,同樣彎起眼睛,“您電話裡說的有事和我說,就隻是見一麵?”
“當然不是,有關最近網上的言論,茜茜想具體和你談談。”
房車門被推開,賀初月聞著車裡的濃鬱的香水味,蹙眉。
臨近中午,肖知言離開實驗樓,前往a樓教室。
路上碰見要去吃飯的段澤明,兩人同行。
“我等你上完課一起去食堂吃吧,反正就四十分鐘。”段澤明壞笑著湊過來,“英俊帥氣的段老師忽然降臨,學生都把注意力放我身上怎麼辦?肖教授您hold得住嗎?”
肖知言已經習慣了,難得配合:“你可以試試。”
“呦,看起來今天心情不錯呀,是有什麼人來找你了?”
肖知言不知道他從哪裡得出的結論,沒搭腔。
段澤明臉上一垮:“不會吧?沒人找你啊?虧我一上午的課都在惦記你。”
“惦記我乾什麼?”
“我上課不在實驗室啊!要是有人去實驗室替你說媒,我不能看好戲了啊!”
肖知言步子加快。
“誒你慢點啊!”
兩人穿過湖心亭,不遠處的喧鬨飄過來,段澤明看去。
“那群學生圍在那裡乾嘛呢?怎麼這麼多人?”說罷,他想起來,“上個周我還聽陳老師說過呢,有個女明星在咱們學校拍戲,沒想到是今天啊。”
手臂被戳了戳,肖知言看他。
“下課的時候去看看唄?”
他收回視線,對段澤明這個無聊的決定非常無感。
段澤明不死心,跟上他加快的步子:“去看看唄,看看又不會掉塊肉。我都陪你上課了,你陪我去看個熱鬨怎麼了?”
肖知言無情拒絕:“你現在就可以去看。”
白色的羽絨服襯托出女人更加雪白的皮膚,她卻還是不滿意,指揮化妝師在她的肩膀塗身體乳,仿佛對賀初月的到來渾然不覺。
坐了兩分鐘後,賀初月起身告辭。
“律師就這麼點耐心麼?”
顧茜茜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輕飄飄的居高臨下,“虧我哥選了你,這麼一看也就是個花瓶。”
賀初月鬆開開門的把手,轉過身,笑容得體禮貌。
“我知道顧小姐車裡的香薰是es品牌的藏品,市麵上買不到的珍寶,能聞到是我的榮幸,但我最近鼻炎,聞久了會打噴嚏,怕弄臟顧小姐喜歡的抱枕。”
顧茜茜視線早就從鏡子裡離開,落到門口的女人身上,打量她。
死亡頂燈打在她臉上,出奇的,顧茜茜沒看見她被燈光暴露的麵容短板,反而襯出賀初月高挺的鼻梁,還有那雙靈動的雙眼。
完美的臉再搭配簡單的西裝套裝,無疑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線,腳上卻是搭配著一雙白色運動鞋,反差足,但嫵媚又乾練。
不禁感歎,賀初月的美麗是直接的,就和她給她的第一印象一樣,爽快、不扭捏。
顧茜茜揮揮手讓化妝師離開,轉身:“你還知道這是es的藏品?”
“前年es白主管和她丈夫的離婚協議是我擬定的,事後她送了我一瓶。”
顧茜茜好看的笑容一收,看向賀初月的目光都變得緊張:“是你處理的這個案子?”
笑容不變,賀初月坦言接受顧茜茜和身旁人的目光,“是的。”
es白主管和其丈夫的離婚案,是賀初月成為高級律師後的第一個案件。由於男方轉移資產手段的嫻熟,缺少實際證據,再加上離上訴期結束僅有三周,難度極大,所以能找到細枝末節,打贏官司,賀初月功不可沒,也因此在hc站穩腳跟。
但顧茜茜的離婚案,賀初月以普通資產糾紛標記,並不明白顧茜茜為何聽到她是白主管的助理律師後變了態度,隻當是當事人對她的業務能力不放心。
“顧小姐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是。”她讓其餘人離開,直到房車裡隻有她們兩個,顧茜茜才出聲,語氣帶著哭腔,“你之前以為隻是單純的明星離婚案吧?如果我告訴你,不是呢?”
往湖心亭邊的拍攝地去時,段澤明還是按耐不住,找準機會搭上肖知言。
“昨天接到我媽電話的時候都愣了下,我還以為她要撮合我呢,結果看上的是你,白高興了。”
見肖知言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他加大馬力。
“我跟你說我這位高中同學,真的很不一樣!高中年級第一情商還高,玩兒一樣的考上京大!研究生是法大的,就跟喝涼水似的 easy,這開掛的人生我是真羨慕啊。”
興許是段澤明的情緒太淺顯,肖知言分視線給他:“你應該和阿姨表達訴求。”
“我表達有啥用啊?人家根本看不上我好嗎?”一說這個段澤明更來勁了,嗓門都大不少。
“她高中有個喜歡的人,那簡直男神級彆的好嗎?18級畢業的學長,在校期間證書不斷,參加全國大賽拿第一都是家常菜,高考的時候多少學校搶著要,給保送名額人家都不稀罕,靠自己考試考上京大,結果你猜我這個同學怎麼?她兩年後也跟著報了,同樣的法學專業,現在倆人都成了赫赫有名的律師,法律界的金童玉女啊!hc知道嗎?人家都接觸的好幾千萬的案子!”
“哦。”
陽光太刺眼,肖知言抬抬眼皮。
“你彆哦,我跟你說我這個同學長得賊好看,你看了肯定都會移不開眼——誒誒,就是你現在這樣!”
段澤明發現不對勁,順著視線看過去,看到了樹蔭下和對方交談的賀初月,傻了眼。拍著肖知言,也顧不得手上的力道。
“我靠老肖!我這個運氣,我今天應該去買彩票!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雙商在線顏值爆表的女同學!賀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