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love moon·00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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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如白晝的月光灑滿京大校園每個角落,樹影安靜地於地麵踮起腳尖,在無人打擾中起舞旋轉。

鏡頭偏移,一聲急刹劃破寂靜的夜,隨後是幾聲厚重的碰擊,完美的三分籃呈現,幾人歡呼。

“還來不來來不來?”段澤明嘚瑟地朝對手囂張道,“打過我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叩我們肖教授的球呀!你們這些手下敗將!”

“是人家贏了又不是你贏了,你看他那個狐假虎威的樣兒,真服了。”對方翻白眼,“欸,你家肖教授都走了。”

“啊?”

段澤明也顧不上爭口舌,忙不迭朝著已經走到場外的肖知言跑去,追上他。

“心情不好?”

喝水的動作一頓,他看來。

段澤明解釋:“打挺猛的你今天,後麵我都差點跟不上了。出什麼事了?我看你上個周就有些不對勁的,不對,是上上周,誒?好像是上上上周?”

把電解質扔給段澤明,肖知言拿過毛巾擦著脖頸的汗。

“沒事。”

“你肯定有事!”跟狗似得聞著味就尋過來,段澤明眯著眼瞧他,“你中午乾嘛去了?接近零度的天,你穿件襯衣馬甲就來了,你外套呢?”

打開手機的肖知言點開通話記錄,那裡並沒有未接來電,未展開的眉心又蹙了蹙。

今天在醫院,他處理好住院事宜後和賀初月沒碰著麵,又趕上她家裡人來,知道現在自己不方便露麵便在護士站要了張紙,寫下注意事宜和自己的電話請護士幫忙轉交。

現在想想,注意事宜她守著醫生自然是不需要他多此一舉,隻是當時的他,已然忘記了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

“呐呐呐,還一直看手機,你知道你今天拿手機的次數比你這一年的次數還多。”

似乎也意識到了,肖知言看過來,“哪有這麼誇張。”

段澤明還要說什麼,某人掌心的手機終於有了反應,幾乎是同時,肖知言站起身。

“我接個電話。”

段澤明看著已經走遠的某人,摸摸了他離開的位置:長針了?彈起來這麼快。

事實證明,昨晚梅清雪的提醒不是空穴來風,賀初月到達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就接到來自十二層的電話。

這是既兩周前賀初月拒絕收人後,唐慧敏第一次主動找她。

整理好情緒到達辦公室門口,輕叩響門,裡麵一聲“進來”賀初月才按下把手。

“唐總,您找我。”

意式風格的弧形玻璃窗前,燙著法式波浪的女人倚靠著,纖細的手指勾著茶杯,指尖上醒目耀眼的紅色讓賀初月收回視線,轉而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經紀人,sith。

sith是她當事人、當紅女星顧茜茜的經紀人,是個一笑起來就被魚尾紋堆滿的男人,一身香水味,熏得賀初月站在門口就胃裡翻騰。

“賀律師,我們又見麵了。”sith主動開口,“我們茜茜對您做的方案是非常滿意的,那天之所以那麼著急,也是為了在對方麵前占據主導,希望您不要介意。”

想起當時的場景,賀初月眉心一跳,麵上依然笑得得體。

“沒有介意,可以理解。”

“能理解就好,賀律師的業務能力我和茜茜都很信任,不然也不會在北城成千上萬的律師裡挑中你,也希望你可以竭儘全力。”

“您放心,我對我的每一位當事人都會竭儘所能。”

sith露出滿意的笑,看向唐慧敏,“唐總的人我自然放心,那我就先走了,此次來也是待顧總向您問好。”

“也勞煩您幫我向顧總問好,您慢走。”

關上門,唐慧敏將泡好的紅茶遞到賀初月麵前,“瞧你那死人一樣的臉色,怕我吃了你?在你心裡,我唐慧敏就是這麼小心眼的人?”

賀初月觸上臉頰,避開了這句話的重點,沒瞞著,“家裡人昨天住院了,沒睡好。”

唐慧敏麵色一緊:“怎麼回事?”

“高血壓,老毛病了,醫生說再觀察一天明天就能出院了。”

“那你還上什麼班?”責怪著,唐慧敏已經在辦公桌前坐下,“今明都休息吧,再加上周末,四天,好好調整好狀態。剛剛sith你也看見了,他來就是代表的隕星娛樂的顧總,顧茜茜和他什麼關係,你這麼多天的調查肯定比我清楚。”

隕星娛樂占據整個娛樂圈最頂峰的經紀公司,在影視最不景氣的那幾年,當家人顧許之硬是靠著狠辣犀利的目光和手段在圈子裡站穩腳跟,且多年屹立不倒,實力雄厚。

這麼一個能帶來名和利也能化成一盆臟水的燙手山芋到了賀初月這裡,她隻能說自己運氣太好,好到爆炸的程度。

已經和人事說好的唐慧敏放下手機,鮮紅指甲指向桌邊擺放的財神爺掛件,“這案子能辦好,不說你合夥人的位置,你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但前提是,隻能辦的漂亮,必須漂亮,聽到沒?”

從大廈出來,賀初月被冷風灌得有些懵,裹緊大衣就朝著車位走。把手提包放在後座,這才看見忘了送去乾洗的千鳥格西裝。

舒適的麵料此刻泛著涼,她收回手,把它往裡推了推。

真是麻煩。

秦泰五分鐘前發來消息說戴聞春已經醒了,賀初月沒再耽誤,轉道先去了乾洗店。等到醫院的時候,秦泰還有課先走了,隻剩戴聞春。

她正瞧著窗外的蒼白出神,絲毫沒注意到門口的人,還是賀初月喚她,才反應過來。

“小姨,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戴聞春揉揉她冰涼的手,“怎麼臉色這麼不好,手也這麼涼?”

“外麵降溫了,暖暖就好了。”咳了咳嗓子,賀初月忘了補完妝再上來了。

戴聞春把熱水袋塞到她懷裡,又朝外看:“昨天和你一起來的男孩呢?”

“”被手裡的熱水袋燙了下,賀初月迅速低頭,聲音極小,“昨天我自己來的呀。”

“律師怎麼還騙人,王阿姨早就都跟我說了。”見賀初月還要犟,戴聞春把王阿姨的所見所聞複述了遍,“你低血糖人家在你身後眼疾手快就扶住你,就連扶你在椅子上坐下也是輕手輕腳的,走了還跟你知會,那麼冷的天就脫了外套給你穿。”

“那麼高的小夥子,雖然是沉默了點卻是會照顧人,行動足夠就高於一切,男人會說漂亮話有什麼好,過日子還是得跟這種沉穩的、能靠得住的男人。”

“不是,小姨,怎麼就過日子了?而且你說得那些。”是你做的夢吧

肖知言是扶了她一把,但那些形容詞是哪來的?

什麼眼疾手快、輕手輕腳,在哪呢在哪呢?

“你這孩子。”戴聞春拂開她的手,“王阿姨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怎麼能錯?你老實說,是不是談戀愛了?”

“沒有的事!”賀初月感覺事情往自己想不到的方向偏移,也顧不上細想當日的細節,企圖洗腦戴聞春:“您之前不說讓我找個幽默的,我怎麼可能——”

“但我覺得你王阿姨看人的眼光不會錯,她說好肯定錯不了,什麼時候帶來給我見見?”

“小姨,您和王阿姨誤會了,那就是位不熟的朋友,恰巧遇見了這才幫了我的忙。”

“真不是交往對象?”

賀初月還不知道肖知言考慮後的結果,現在認下來萬一他又不結婚了無疑又是毀滅性的炸彈,她可承受不了。

她點頭,肯定道:“真不是,就是不太熟的朋友幫忙,趕巧了。”

“哦。”

戴聞春若有所思,在賀初月鬆了口氣的眼神裡,又問,“你是說,恰巧遇到一個不太熟的朋友,恰巧他又知道了我住院的事立馬過來幫忙,在你低血糖的時候忙前忙後?還眼疾手快接住了要暈倒的你?”

“”

終於見到大殺四方的賀律師也有吃癟的一次,戴聞春乘勝追擊,不準備輕易放過她。抬手佯裝抹淚,又搬出老生常談那套。

“當年你才六歲,生了那麼大場病,醫生病危通知都下了兩次,幸虧遇見世外高人替你擋了劫,還你一命,你忘了高人怎麼說的?”

賀初月不情願,還是機械道:“二十九歲前沒有姻緣擋,閻王還要來索命。”

“呸呸呸!”戴聞春臉色突變,把手上的實木手串遞給她,“快敲敲!”

賀初月依言照做,收回的手倏地被戴聞春握住。

她指腹擦過賀初月手腕上的葫蘆吊墜,眼底悲傷:“要是你媽媽生病前我帶她去寺廟見見高人肯定不會這樣,所以你一定要聽高人的話,好不好妞妞?”

對上小姨近乎乞求討好的視線,賀初月心裡不是滋味,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要不是最後醫生來提醒病人多休息,賀初月還不能這麼輕易從小姨的審問中解脫,趁著秦泰上完課帶了飯來,她借口出去轉轉,電話打給了周姌,說了這兩天發生的事。

“我感覺這樣挺好的,雖然你們沒什麼感情,但是學神的人品ok呀,而且顏值和優良的基因就擺在那裡,你孩子的智商是不用愁了,到時候生出來的孩子直接幼兒園跳高中好嗎?”

聽完的賀初月更愁了。

這還是人嗎?

一聲歎息,她差點忘了昨天到醫院是為了打胎,最後卻變成了商量要不要結婚。

這叫什麼事兒?

再歎,賀初月看向外麵陰沉的天。

“不說協議三年他會不會答應,就他跟我說結婚的時候我都覺得離譜。這種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知道這種事想的第一反應不是怕家裡人知道,或者影響工作趕緊處理掉嗎?怎麼會主動提出結婚?你不覺得詭異嗎?”

“不啊。”周姌極為坦誠道,“你不也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麼?還是會主動勾引人的好學生,你都不怕他怕什麼。”

“”賀初月再次拖住驚掉的下巴,咬牙,“你這口才還沒升職隻是個前線記者真是可惜了。”

周姌嘿嘿一笑,當是誇獎:“可是人家就相當充滿正義感的前線記者嘛。或者賀律師包養我,直接讓我少奮鬥十年?”

“彆貧。”

被這麼一打岔,賀初月臉上終於露出笑。沒堅持幾秒,她又被擺在麵前的主要問題拉回現實。

“你知道他的職業,肖知言也在實驗室,我真唉,怎麼就那麼巧,發生了關係就懷孕呢?”

“嗯?”電話那邊的周姌愣了愣,反應過來那個“他”是賀初月的父親,安慰道,“安啦,叔叔是純藥學科研人員,肖知言不是還時不時授課麼,不一樣呀。”

周姌回憶著,“某人之前不還說發生了就不要想為什麼嘛,你與其糾結套怎麼會沒用,不如想想你怎麼跟小姨解釋,她催你相親那麼多次都沒成,這次忽然就結婚還懷孕了,她肯定擔心。”

“也是。”賀初月快愁地頭頂長蘑菇了,指尖撫上手腕的葫蘆,“會不會是我媽媽也怕那和尚算得對,所以才安排這麼一出?要不我清心寡欲二十多年,怎麼可能喝個酒就睡陌生男人啊。”

“誒?你彆說,聽你說完我感覺真有可能,肯定是阿姨在天上急得轉圈,索性親自挑了個順眼的男人。”

賀初月垂眸沒應。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不信神鬼蛇神的。

這手串,還有家裡戴聞春置辦的那些,全是為了能讓小姨少份憂心。她二十八年的存在,仿佛就像是個拖累彆人的存在。

“不對啊。”

賀初月:“哪裡不對?”

“你哪兒清心寡欲二十多年?你高中不就暗戀蕭未嘛,怕早戀被抓不敢表白,大學誌願都是跟著他填的,大學人家有女朋友還出國留學你才——”

賀初月打斷她:“你囉嗦了。”

周姌:“實話總是難聽的。”

“那你不能說點假話騙騙我嗎?”賀初月腦袋抵著牆,哀嚎,“姌姌我好煩呐,活著真累。”

“彆煩,也彆累。等小姨知道真相的時候,才是你真正累的時候。所以啊少女——不,少婦,再忍忍吧,你的福氣在後頭呢!”

賀初月閉眼。

周姌反向安慰第一人,她再也不要和她商量事了!

京大眾人皆知,嚴肅的肖教授不在上課就是在實驗室,所以陳晴掐著點來到教學樓,看到空無一人的教室懵了。

她抓住一位路過的學生,這才知道肖知言的實驗結果複查是今天,所以課程在昨天就上完了。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各個領導應該已經審核完成,陳晴很快往實驗樓走,果然看到了結束出來的各位教授。

“來找肖教授吧?”樓下的安保笑嗬嗬的,“進去吧,今天實驗樓開放日,可以進的。”

“謝謝。”

陳晴熟門熟路找到肖知言的實驗室那層,整層卻是出奇的安靜。她站在門口,遇到了換好衣服出來的段澤明。

“陳老師?來找老肖嗎?他去衛生間了。”

陳晴有些不好意思,雙頰紅著,一張臉越看越耐看,“那方不方便我在這裡等等他?有些關於講座的事宜想和他當麵說。”

“這有什麼不行?”段澤明打開門讓她進來,又看著自己淩亂的桌子解釋,“有點亂。”

陳晴一眼就看到了靠窗那張擺放整齊的桌子,往裡走著,卻被段澤明叫住。

“陳老師,那是老肖的桌子。”

陳晴歪歪頭,似乎沒明白他的意思。

段澤明解釋:“老肖他不太喜歡彆人碰他的東西。”

“沒關係,我就坐在這裡,不會動他的東西的。”陳晴說著就要在椅子上坐下,段澤明麵色閃過不悅,還要提醒,“陳老師——”

“肖教授,你回來了?”陳晴已經離開窗邊,越過段澤明朝著門後的肖知言走去。

聞到刺鼻香水味的段澤明擤了擤鼻子,覷著肖知言沉下去的臉色,默默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肖教授,你晚上有時間嗎?有一些關於下月公開講座的事宜想和你當麵核對,你看你——”

“我已經和宣傳部的張老師核對過了,沒有問題。”他的語氣降至冰點,讓開位置,“請看。”

陳晴順著視線看過去,看到了潔白的牆上那幾個醒目的大字——實驗室內,無關人員請止步。

還想辯解這是休息室的陳晴對上肖知言麵無表情的臉把話收了回去,站到走廊,“還有一些細節沒核對,我就——”

“陳老師剛來業務不熟練可以理解。”

陳晴試探的眼底又亮起光,就連段澤明都奇怪這話能是從不近人情的肖知言口中說出的,下一秒,他薄唇輕啟,寂靜的走廊都泛著冷光。

“你的分內之事沒處理好,憑什麼來浪費我的時間。”

“”

段澤明看著小跑著離開的窈窕身姿,嘖嘖道:“難聽,真難聽,能把話說地這麼難聽又不會被罵,也就隻有你肖知言能乾得出來。”

說話難聽的肖知言看過來,段澤明立馬認錯:“對不起,下次我一定不會讓閒雜人進來,就連休息間也不行。”

收回視線,肖知言越過他,“開開窗。”

空氣裡殘留的香水味,並沒有因為氣息源頭的人離開而減淡多少,段澤明揮揮手,還是試圖解釋:“其實挺正常的,女生身上不都是這種香水味兒麼。”

窗戶被打開,冷風放肆地鑽進來,肖知言站在那裡,忽然想到在醫院安全出口前,他聞到的賀初月身上的香氣。

是淡淡的梔子花香。

是和那夜一起留存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的白色。

半晌,收拾東西準備走的段澤明,聽到窗邊飄來肖知言尾音輕柔的一句。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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