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榛意
20241220晉江文學城獨發
“你的氣味,敲響封閉我的那道門”——費洛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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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達三個小時的離婚協商結束,雙方先行離開五星級酒店的私人包廂,賀初月和助理律師何文落後一步。
“這不行那不行,她丈夫都說答應淨身出戶了也不行,到底要怎麼樣?”何文抱怨,後麵這句卻是壓了聲,“明星了不起啊!”
賀初月聞言睨他一眼,“還知道隔牆有耳呢,我瞅你這氣勢,還以為你要追到人家耳邊說。”
可能因為剛結束對峙的緣故,女人氣場未收,她翹著二郎腿凝眸手機,儘管白皙的麵容上略顯疲憊,可那直達視線的乾練颯爽的距離感還是讓何文立馬慫了。
賀初月提醒,“禍從口出,尤其我們這行,不要議論你的當事人。”
“我知道了,賀律師。”
一天已經過去四分之三,兩人忙到現在一口東西沒吃,賀初月也不準備拉著人加班,隻把需要的東西發給他,“去吃點東西吧,明天彙總一下給我。”
何文知道賀初月的性子,不喜歡猶豫不決的人,這時候他照辦是最聰明的做法。
等他出了門,賀初月最後審查一遍文件,深呼口氣。
研究生一畢業,她就進了北城法律界最赫赫有名的律師事務所hc。因為業務能力出色,高情商加持,她成為最快晉升的律師,因此受到唐慧敏的賞識,一路提拔,讓她坐穩了高級律師的椅子。
原本以為這次律所合夥人非賀初月莫屬,可意外發生在兩周前,她拒絕了唐總塞來的關係戶,得罪了擁有一票否決權的領導,又遇上備受關注的明星離婚案,雪上加霜。
倘若她能將案件處理的漂亮,那無疑是一場翻身仗,倘若失敗,彆說競爭合夥人候選,就是輿論暴力都能壓死她。
時不我待,賀初月快步推開門,可沒走兩步,胃裡熟悉的感覺席卷,她捂著唇,在記憶裡很快找到那個標識,衝跑進去。
一聲聲鑽心的嘔吐聲在空蕩的環境響起,直到賀初月連扶著牆的力氣都沒了,胃裡才終於有了平複的意思。
她捂著嘴慢慢蹲在原地,身邊的門開了。
“不好意思,姐姐你是孕吐嘛?我這有b6,你需要嗎?”
賀初月難得沒見人就露出笑,反而神色驚恐,“你說什麼?”
似是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那個女生愣了下,“啊,我以為你是懷孕了,我姐姐孕反就這樣,我這裡還有她的藥……原來不是嗎,不好意思。”
在確定賀初月不需要幫忙後,女生離開,而賀初月聽著漸遠的腳步聲蹲在原地還沒回神,許久才找到自己的呼吸,慌亂地去翻手機。
經期軟件上,她的大姨媽已經推遲了整整十天!
算了算時間,正好一個月多點……
不知道是怎麼走出衛生間的,賀初月腦海裡全是那晚的記憶湧現。
窗簾微敞的房間、胡亂扯掉的衣物、搖晃的水晶吊燈、還有那淡淡的、令人舒服的香氣
賀初月說不出那是什麼味道,她沒有在任何一款香水裡聞到過,更不會去問酒店前台,“你們房間用的是什麼熏香”,除非她腦袋被驢踢了。
靠在門框邊,反複假設推翻再假設。
肯定不會。
他們做了措施的。
燈光通明的酒店走廊上,時不時有客人經過,賀初月突兀的站在那裡,又氣質出眾,難免少不了多看兩眼。
她扶額,邊走邊在回憶中自燃。
“怎麼還沒好?”
黑暗中,輕軟的嗓音帶著催促。
已然達到頂峰的酥麻還不停拉扯她的神經,奈何耳邊還是無人應答。
就在她第二次詢問時,腿邊終於傳來那聲清冽。
“不合適。”
和開始不同,這次的低沉又沙啞,就像澈明泉水下的細小沙礫,撓著她的腳心,旺了那把燃燒的邪火。
什麼不合適啊?
賀初月強撐起身子,對上眼時,她被兩者的尺寸差異驚得眉心抽了好幾下。
這怎麼能套的上??
混亂急促中很快找回理智,指了指倒在桌子腿邊的包。
“我包裡有”避開他投來的視線,她第一次在與人對峙中落了下風,還是頭皮發麻地挑起舌尖,“要不試試?”
“”
印象裡,那雙屬於男人的大掌猶如烙印禁錮在她的腰上,中途賀初月被折磨地失了智,不聽使喚地反應和聲音更是讓她頭皮發麻。她從未如此控製不住自己,甚至不知道是熱的還是什麼,她感覺她和他都是燙的,不停灼燒著彼此。
荒唐的一次之後,身下的床單褶皺又黏膩,賀初月想換個姿勢卻因為顫抖倒在男人的懷裡,那是那晚第一次,她那麼真切地瞧見肖知言的臉。
冷淡、疏離。
哪怕抱著她,仍是沒什麼表情。
感情隻有她一個人在沉浸??
失敗,太失敗了!
賀初月不想做了,掙紮著要站起身,奈何身後的人先她一步把人撈回來,換了個位置,俯身,繼續。
事後第三天,賀初月仍是揉著隱隱作痛的腰,心有餘悸,想不通怎麼有人不管是脫了衣服還是穿著衣服,都是一個表情?
太多思緒交織在一起,她還是咬住了早就想咬的手指甲,得出結論。
差不多一共三次,每次肯定都戴了。
蹙著眉,她嘴裡念念有詞。
“既然戴了肯定不會有落網之魚所以我不一定是肯定是最近壓力太大才會推遲所以不要自亂陣腳——”
“你好女士?有需要幫忙的嗎?”
穿著酒店製服的女人勾著標準的微笑,在看清賀初月手下露出的臉時,短暫露出驚豔的表情,又很快恢複正常,微笑道:“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走出兩步,又退回來,“請問這附近有藥店嗎?”
已經買好了東西,在找衛生間的賀初月拐過拐角看到了目的地,不等她疾步過去,餘光裡一閃而過的身影印刻在腦中,揮之不去。
她被釘在原地。
亂步的心跳和呼吸都提醒著她,那是誰。
下意識想走,可生活在偌大的北城,她瞧見了躲了一個月的男人,賀初月好奇心作祟,想退回去看看那是不是他。
身體力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這麼做了。
慢慢後退,慢慢移動視線,仿佛一切被聚焦成慢動作。直到賀初月看向不遠處敞著門的宴會廳、人群中身姿卓越高挑的男人,血液凝固。
腦中瞬間浮現那晚她在百度查到的資料。
肖知言。
獲美國密歇根生化理科大學博士學位,因其發表過的論文含金量極高,被國內雙一流大學多次請聘,現任職於其母校京大生化頂尖實驗室兼生化院副教授。
家世、學曆、履曆,哪一樣都漂亮的出奇,而肖教授,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他的神顏——
直觀到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賀初月感覺自己真是出息了,不僅對視了,還睡了。
再爭氣點,還一發入魂
視線聚焦,她看清那張臉,和記憶中的一般冷漠。
不知身邊的人說了什麼,他單一的表情有了鬆懈,禮貌點頭,可那疏離感隔著人群都把賀初月凍的一僵。
和他大學時給她的感覺一樣——
隻會讀書的漂亮人機。
所以她是怎麼和人家……賀初月被自己氣的七竅流血,不願再去回想,可視線還是不經意飄過去。
他還穿著和第一次見麵時的同色係西裝,不過很快便被她捕捉到不同之處。
這次的西裝上泛著隱匿其中的銀絲,正隨著主人微微動作,配合著燈光刺激著賀初月的眸子,仿佛銀絲成了精,千裡之外就能勾住她的腳踝,叫她駐足。
下一秒,肖知言附耳聽身邊的人說了什麼,看過來時,門口已然沒有誰停留過的痕跡。
十分鐘後。
彌漫著詭異靜謐的衛生間,賀初月看著白條上泛起的第二條紅色,指尖忘了收力,拇指右側滲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