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們就這麼放任爸爸出去不管嗎?雖然馬魯姆叔叔會保護他,但是我也越來越能感覺到,叔叔對他很不耐煩,沒有一開始那麼恭敬了。”
安格隆小聲翼翼說道,他還是很關心家裡人的。
亞倫隻是歎道:
“先吃飯吧,老東西走了,剩下桌子上的東西都是你的。”
安格隆恍然大悟,原來這是為了讓自己一個人吃到所有的食物!
哥哥,好!
他小聲低吼,然後開始了風卷殘雲一般的進食,還不忘記咬碎一些可能不用吃進肚子裡的食物的“配件”,來者不拒。
安格隆很早就發現了,有許多東西吃進自己的肚子之中,根本不會有什麼反應。
而哥哥一直在教育自己不能浪費,要不是一開始明確說過碗碟並不是食物。
否則,安格隆覺得自己會把整片盤子直接往嘴裡塞,這樣更快。
不,要不還是直接吃桌子吧,這樣就絕對能搶得過老東西——
不對,他怎麼也把爸爸開始稱呼為老東西了,這可不是個好習慣,一定要改正。
安格隆心中莫名起了些變化,心想他要做個乖小孩才是。
“哥哥你也吃!我吃不了那麼多,吃飽就行。”
“老五叔叔,你也吃!”
安格隆潛意識認為自己是家裡最小的,這頭老驢也是父母那一輩的長輩,也要稱呼叔叔。
老五哼哼唧唧幾聲,伸出舌頭舔了舔安格隆,然後扭頭將安達留在這裡的酒杯叼起來,嘗了嘗味道,也就不怎麼吃東西。
亞倫的進食總算是這個家裡最為正常的那個,吃到六分飽,也就安心坐好,等待典禮開始。
可是等吃完之後才反應過來,不好——
他一下子被老東西和安格隆帶進溝裡了!
宴會還沒正式開始,他們已經把桌子上的東西吃光啦!
很多侍從們的眼神注視過來,不緊不慢,更換了新的餐品上來。
安格隆還一個勁地道謝擺手:
“謝謝叔叔們,可我已經吃不下了,不用再擺了。”
亞倫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應該有些羞恥感,但是不知為何,來自身體血脈之中那似乎不要臉的本能,能夠讓他保持著一臉恬靜的微笑,端坐在主桌之上。
要是這一刻桌子邊上坐滿了人,他就很想站起來張開雙手,為大家介紹這些餐品,然後分享麵包和美酒。
真是奇怪的感覺。
不多時,典禮正式開始。
麵色還有些虛弱的新國王出麵,看得出來他很重視登基之後的每一次公開露麵,臉上用了很多奇怪的東西來遮掩自己的虛弱。
腓力一世年紀約莫二十出頭,身子骨也比前任國王瘦弱很多,更不是個戰狂。
希望他能為自己的子民帶來和平與繁榮。
後者努力強撐著一口氣,慷慨陳詞之後,便被仆人們趕緊攙扶下去。
臨走之前,還遙遙對著亞倫的方向敬了一杯酒,算是表達謝意。
他還記得這個第一時間來救自己的青年,那居然是大祭司爾達的孩子。
更可怕的是,爾達的丈夫居然是那個自以為是美男子的傻子。
他那粗糙、不修邊幅的臉,居然還有心思擺在彆人麵前,死皮賴臉求取免費的東西。
真是無恥。
難不成,隻有這樣無恥的家夥,能夠追求到爾達?
腓力一世默默看了一眼更遠處混在釣魚比賽那邊人手之中的安達,眼中鄙夷之色儘顯。因為此時安達正在嘗試扒拉人家每一個釣手的胳膊還有魚竿,伸手逗弄彆人的魚鉤。
那些鉤子可是每一個釣魚者的精心打磨,你是怎麼敢湊過去眼神曖昧,兩眼昏昏,伸手去彈人家鉤子的!
你怎麼不把你自己的鉤子,咳咳、魚鉤拿出來給彆人看看!
不、不對,你怎麼還上手摸彆人魚竿,用自己用手抓飯還沒洗的手掌,裹挾著食物殘渣和油汙,在人家頗具柔韌度的魚竿上上下撫摸,眼神更為曖昧。、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為何這麼清晰!
自從上一次被救出來之後,國王就覺得自己以前身體的小毛病,居然都恢複了,以至於今天能夠在夜色之中,看清楚安達那下流的行為。
他所接受的教育,讓他拉不下臉這般無恥。
要是自己行使國王的權力,早就把安達直接驅逐出去,不,直接驅逐出境,永世不得進入馬其頓!
直接發配到野蠻的羅馬去!
唉,隻可惜,現在太陽神顯靈,這神廟一家都不能招惹。
就連亞倫甚至是安達自己都沒有想到,他們這些所謂逾越禮製的行為能夠被包容,都是因為赫利俄斯的貢獻。
等到宴會進入到了喝酒和舞會階段,人們總算可以離開席位,各自在附近溜達。
亞倫帶著老五,安格隆趴在老五背上睡覺,朝著爾達所在的位置而去。
母親因為皮膚的問題,如今每次出麵,都是坐在那頂黑色轎子之中。
倒也沒人敢有微詞,甚至巴不得不見到爾達的麵。
免得這位祭司如今大權在握,眼神一對上,看他們不爽,直接殺!
神權殺人一般是不講道理的,說你瀆神你就瀆神了。
爾達如今身處一處亭子內,身邊隻有忠心的仆從守衛。
到了地方,老五自己找了個旁邊的皇家草地,就著湖水開始吃吃喝喝。
這才是它的酒和麵包,比人類那些玩意好吃多了。
亞倫坐到亭子邊上,看著母親視線投射的方向,聽著母親正在發笑。
他好奇看過去,原來在湖麵之上,還有對麵的橋梁之上,都有夫人正在揍孩子。
很多熊孩子非得趴在邊上玩水,大半個身子都要掉下去。
還有人亂往水裡丟石頭,然後跑在船的兩邊開始跳跳樂。
倒不是跳下去,而是用力跳起來,讓自己的身體砸在船的兩邊,看著船身搖晃,或是上下顛簸。
然後許多水浪被顛起來,灑在身上,笑得很是開心。
這情景對於這些帶著孩子出門的母親們,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們本來以為有一個高貴優雅的場合,能夠談論美景,聊聊人生。
然而周圍孩子們的聒噪,即便是親生的,也讓母親們很是不爽,那還是打打孩子出出氣吧。
不由得打著打著,人們發現即便是一些貴婦人,揍孩子的暴躁模樣,也和平常村婦彆無二致。
大家打起來還能交流一下,看看自家熊孩子平常都做過什麼破事。
這一交流之後,竟然意外發現了不少自己之前沒有發現過的孩子們闖的禍。
這下不由得大怒,湖麵上原本熊孩子們的呼喊聲,就從玩鬨的喜悅變成了驚恐的大哭。
反正爾達挺喜歡看這些,出聲笑道:
“你小時候我可沒揍過你,我估計你父親也沒有,他隻是懶得揍孩子,乾脆不管不顧就行。還好,你是個乖孩子,讓我們省了不少心。”
亞倫倒是心有所感,看了看那些母親們如同惡神一般的麵孔,原本高貴美麗,身為母親的慈和麵孔,如今憤怒猙獰,像是【憤怒母親】的詛咒還沒有被消除。
不由得開口:
“看來就算是沒有詛咒,母親這個角色憤怒起來,也挺可怕。對了,母親,之前的詛咒真的已經徹底消除了嗎?”
亞倫很擔心,還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殘留。
畢竟赫利俄斯伯伯和父親都是粗腦筋,乾掉了大的之後,小的那些犄角疙瘩裡,可能完全無害,不會把母親變成殺人狂魔,而是讓她們多暴躁一點揍孩子的這種詛咒,就不管了。
反正他們都不是小孩了,看著人類每一代的新孩子都要被揍長大,自然心裡很樂意。
畢竟彆人家打孩子的時候,他們最喜歡靠在門檻牆邊,笑得猖狂,時不時還要點評幾句這揍得方向、力度不對。
或者,這幾聲嚎的還不夠大,看來是沒有改悔,需要再大些力。
爾達明白亞倫的擔心,也說道:
“我自然知道那倆貨色不是個小心謹慎的性格,放心吧,我已經派人在馬其頓各處巡禮,如果有漏網之魚,他們會回來的。”
亞倫點頭,又有了新的思路:
“母親,我們已經知曉詛咒化為母神蓋亞的形式,那麼,那些原本就存在的蓋亞信仰,會不會成為詛咒的掩護。惡魔主體已經死亡,但這些小麻煩,留著都是禍害。”
爾達聞言,欣喜笑道:
“你開竅了,亞倫,沒錯,權利代際之間交替的結果,就是另一方的徹底死亡。我這就上表國王,讓他全國範圍內清繳蓋亞信仰的信眾,如果有所反抗,那就全部殺掉!”
“這樣,不管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混沌信徒,都難逃一死!”
亞倫深吸口氣,知道母親是在開玩笑,無奈歎了口氣:
“那還是算了,不過,我猜您已經找到了一些線索了,要不然不會說這些話。”
爾達點頭,這一次是真的高興起來,他兒子還挺聰明、爾達揮揮手,就有仆人端上來一個造型古樸的陶器瓶子。
“據說蓋亞為了保護最早的天神烏拉諾斯不受汙染,造就了生命之瓶來保護。我很懷疑之前的詛咒能夠突破這個平靜時代的限製抵達,就是借由此等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