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老東西都沒回來。
亞倫也樂得清閒,自己將那個木頭手臂拳頭做完。
雖然隻能當一個裝飾品,甚至原體使用之後,稍微不收力,就有可能將其掰成兩半。
但他相信小佩會喜歡這個禮物的。
說起來,第一次給弟弟們做禮物這個想法,還是來自於察合台。
那位弟弟好像真的不用人操心,後麵就沒見過幾次。
亞倫扭頭對著大門外喊了聲:
“小安,該回家了!”
安格隆下午溜出去玩了,他畢竟是個孩子,和同齡人玩得開。
不過就在門前街區,不到處亂跑。
這個時代也沒有能綁走他的人販子,不用擔心安全。
沒過半分鐘,小安就懷抱著一堆吃的、玩的,跳進大門。
這都是那些夫人們捏臉玩之後給的報酬。
安格隆認為,隻要把臉伸出去給那些怪笑著的大媽、阿姨們捏,就能賺到好東西,能養活一家人!
反正被捏幾下臉,又不掉肉。
又不是可怕的長胡子大叔,隻是阿姨們的話,他能接受的。
“哥哥你看,我出門溜了一圈,找了這麼多東西回來。”
“不是偷的哦,是那些阿姨們捏完我的臉,自願給的。”
安格隆分門彆類,放好東西,蹲在亞倫麵前,目光也看著這巨大的手臂著裝。
亞倫略帶寵溺地摸了摸安格隆的頭,還好,那些鄰居們還沒見過老東西。
所以安格隆身為基因原體,對普通人自然存在吸引力。
等老東西住進了這座府邸,周圍的女人,不,周圍的所有人,就再也不會看你一眼了,安格隆!
你哥哥我小時候,就對此有過慘重的認知!
說曹操曹操到,這是老東西那些不知道從哪個時代摘抄過來的俗語之一。
安達得意洋洋地邁進門檻,身後跟著扛著三個箱子的馬魯姆。
“我的兒子們!看我帶回來了什麼!雖然魚沒釣到,不過馬魯姆正好救了一位落水的女士。”
“那是一位馬其頓將軍的夫人,他們聽說我們初來乍到,特意邀請我們去參加宴席。”
“還送了不少好東西,這些不用出門買了。”
亞倫就知道,他哪怕不告訴老東西新租住的房屋在哪,父親依然會精準地探尋著氣息找到位置。
亞倫抱起安格隆,歎道:
“看見了吧,他帶回來的箱子,比你抱回來的零食,要多得多。”
安格隆低頭看了看又抬頭看了看爸爸帶回來的東西。
對比之下,一時之間大腦有些短路。
安達還是一臉神氣,要賣弄的勁頭:
“嘿,亞倫,明天你和馬魯姆一起在家裡做個冶煉爐子,我給你母親打個戒指。”
“我參加宴席的時候打聽過了,太陽神廟的女祭司後天返回。她帶著一大堆人,磨磨蹭蹭,看完運動會還要出使其他城邦。”
“到時候我驚豔登場,送上戒指,保管你母親對我刮目相看。”
安達自信訴說著自己的計劃,還甩了甩自己稍微長長了些的頭發。
之前吐出佩圖拉博破構炮之後,損失了一些,但沒想到,這些掉頭發的地方,反而促進了新頭發的生長。
可謂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對了,安格隆,明天幫我刮一下胡子,要和你們母親見麵了,我得打扮得精神一點。”
他嘴裡還是能吐出幾句人話,甚至是在以這些方式來拿捏亞倫。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律,相互之間慢慢構成平衡。
馬魯姆不由得感歎,陛下啊,您三萬年後怎麼就忘了這一招呢?
這天晚上,一家人各自休息,老五一頭驢沒有睡在草棚,而是出來在夜色之中溜達。
可惜它不會說人話,也不會伸出手來,抽安達幾巴掌,拉著他出門看“蓋竹柏影也”。
今晚安格隆再也沒看見老父親半夜紅著眼睛亂拍巴掌扇蚊子。
北方秋天就是好,蚊蟲都消失不見。
第二天一早,安達就被安置在兒童車之中,被馬魯姆推著去城裡,要做一件新衣裳。
亞倫牽著老五,安格隆坐在老五背上,也算是舊能源兒童車。
他們要去找附近的鐵匠,買一座冶煉爐。這個時代能加工的金屬不多,但反正買回來,有馬魯姆的動力裝甲在,冶煉溫度反而不是問題。
按理來說,這活應該是大人出麵,不過亞倫還是很喜歡和匠人們交談,學習他們的手藝和經驗。
無論技術高低,層次如何,這些技藝都是工作勞動的人們,在生活中不斷積累的經驗知識。
雖然老東西總是說,這個時代的手工藝者會很吝嗇自己的技藝,小心他們故意給你教一些壞東西。
但亞倫能分得出來,那些人是信任可靠的。自己所學的知識,也能在稍後的運用之中得到實踐,因此不必擔心。
他會給這些匠人們一些茶來道謝,那是哈迪斯伯伯的珍藏。
雖然看起來隻是一些乾樹葉、草渣。
但是自己喝過,不會拉肚子,但也沒有什麼提神提腦的作用,就是有個心理作用。
可要是注重於,此乃冥王所鐘愛的茶葉,就有很多價值了。
他們從翁迪諾出發的時候,哈迪斯伯伯給自己準備了好幾缸茶葉。
自己每天還得檢查,這缸子不要被老東西拿去當尿壺。
後麵做夢的時候,給弟弟們也帶一些。
亞倫心中盤算著家裡的財產,置辦好了一座專門打造首飾的冶煉爐,付錢請人幫忙送到家裡。
家務事處理完,接下來就是帶著安格隆放鬆逛街的時候。
他刻意打聽好了幾個服裝售賣區域的位置,然後繞開。
他才不想看見那老東西在丟臉。
還不如帶著安格隆看看本地有沒有什麼美食,或者娛樂活動。
馬其頓也是有戲劇和詩歌朗誦的,而且比起雅典那些悲劇戲碼,要更活躍一些。
畢竟是一個王國的上升期,整天在那放什麼倫理悲劇,影響國民情緒的。
當地人有一種投壺的活動,雖然雅典也有,甚至於很多文明早期,都會自發意識到把手裡的東西丟到一個器具之中,是一個打發時間的不錯的活動。
起碼要比把石頭丟水裡更有趣。
不過馬其頓丟的並非箭矢,也不是木頭削成的直杆。
而是一種兩邊大小不一的凸起的棍子,也不是手握中間丟出去。
而是握著一邊,朝著天空甩動,因為棍子兩邊重量不一,就會開始旋轉。
丟出之後,就隻能聽天由命,看著棍子旋轉了多少圈,能不能正好落進壺中。
也就是所謂的,高級場,限定投擲方式的。
人啊,總是喜歡把一些簡單的東西複雜化,然後加入越來越難繃的規則,來挑戰。
從中獲取樂趣。
不知道是哪位神明,會對這些樂趣感到欣慰。
反正亞倫覺得給自己找不自在總得有個限度,把遊戲規則限定在人們需要付出合理的代價就能實現的程度就好。
而不是棍子被擲出後,沒能落入壺中,忽然投擲者就要被周圍的觀眾湧上來一起吃了。
隨後拿他的骨頭繼續削製新的投擲工具,留給下一個人。
這情景,自己離開雅典後倒是很少有這麼獵奇的想法。
亞倫正在街邊尋思著,耳畔傳來大啖食糧的咀嚼聲。
像是血與骨,肉連著筋,被混作一團,齊齊塞進嘴裡。
嗯?
自己心想事成,真有沒投進去的選手被吃了?
亞倫急忙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原來是安格隆正在啃食一塊牛後腿肉。
前不久才剖下來,血都沒放乾淨。
安格隆把自己的頭從血肉中抬起來,臉頰、下巴上,還沾滿了血跡。
小安臉色嚴肅,一板一眼:
“哥哥,不對勁,生肉能不能做成合適的味道,原來從它沒有烹飪之前,就已經能找到分彆所在!”
亞倫忙一隻手將安格隆提溜起來,給他擦著臉。
尋找著這些肉的主人。
是個正笑眯眯看著自己,手中挎著放有生肉的俊美青年。
“天生邪惡的尼歐斯的子嗣!”
“凶暴爾達的腹生子!”
赫利俄斯將一整塊肉拿出來,遞給安格隆:
“我是赫利俄斯,太陽神,忒亞之子。按照輩分,我也可以是你們的伯伯。”
俊美青年如此自我介紹,麵帶笑意,口中卻對亞倫的父母充滿不敬。
高傲的太陽神似乎是來尋仇的,這裡,正好是亞倫的父母齊聚一堂的地點!
隨後,在亞倫驚駭的目光之下,赫利俄斯流暢地跪倒在地,拉扯著亞倫的大腿:
“好侄兒,我小時候還抱過你嘞!快、快救我!明天你母親回來,一定要救救我啊!”
“我聽阿波羅說,你母親滿世界找我,要弄死我。我就腦袋一熱,給她下了一個詛咒。”
“現在,愛美的赫拉一定是恨死我了。我不能死,我死了,天上就沒了太陽,眾生都要衰亡!”
“我可在這等你好久了,要是你還不出現,明天你母親回來之前,我就得趕緊跑路才行!”
赫利俄斯哭哭啼啼,一點剛才桀驁不馴的樣子都沒有,真誠的眼淚都快要把亞倫的衣服沾濕。
還是亞倫冷靜,小聲問道:
“這位、伯伯?您對我的母親下了什麼詛咒?如果隻是你們之間的惡作劇,我想母親胸懷寬廣,不會在意的。”
赫利俄斯擦了擦眼淚,歎道:“我把她的皮膚變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