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裡曼的視線並不隨著帝皇的環繞而移動,主要是因為他脖子轉不了三百六十度,也就放棄了。
“所以,還剩下多少時間。”
他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如果未來還有幾千年時間,危險才會抵達。
那就完全不用擔心才對,畢竟按照目前大遠征的進度,他們遠遠花費不了那麼長時間。
也就是說,時間很緊迫,以至於這老東西如此無情。
帝皇投射出讚賞的目光,他終於發自內心:“不愧是我最棒的兒子。”
他抬手,釋放了基裡曼,完美的基因原體落地的瞬間,就抬起了手臂,一個上勾拳,衝向帝皇的下巴。
他是不會被四神腐化,但是不代表他對帝皇沒有惡意。
“哼、這種程度的力量,還不夠,等你真的成為帝皇,再來挑戰我吧。”
帝皇輕易伸手接住了基裡曼的拳頭,隨手一甩,將其拋飛,抽成了橫向旋轉的陀螺。
又覺得自己有所虧欠,於心不忍,伸手接住了基裡曼,穩定身形。
此時情景便是基裡曼赤裸跪地,上半身被帝皇攙扶。
老父親一臉嚴肅,眼神中又有幾分疼愛。
像是古代傳說中,義父原諒義子的情景,接下來該給基裡曼手中塞一把方天畫戟才是。
洛嘉的聲音在基裡曼腦海中回蕩,那些靈能組成的聲響甚至完全複刻了洛嘉此時興奮的聲帶顫抖:
“打他蛋!打他蛋!就是現在,沒有更好的機會了!”
帝皇皺眉,他感受到了什麼,伸手一抓,罪惡的大手伸向了洛嘉所在。
“基裡曼,你騙我!”
不等帝皇抓住洛嘉,後者已經主動抵達,借助基裡曼的身體完成了附體。
等基裡曼抬起頭來的時候,一隻眼睛已經變為了閃耀金色:
而另一邊的基裡曼則昏沉過去,現在,他的腦子裡有兩個金色的太陽在對峙,他畢竟靈能豬腦,同時有兩個電話打進來,終於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洛嘉·奧瑞利安,懷言者之主,您的兒子,向您致意。也替兄長傳達他的關懷,希望您自己學會刮胡子,整理頭發。”
洛嘉知道這老東西有耐心聽他說完第一句話,因此,他已經掌握了痛擊老東西淚腺的關鍵。
果然,此言一出,對麵那至少此刻能夠輕而易舉將自己湮滅的力量,便死寂下來。
那金色太陽的光芒,都變得冰冷,甚至散發著能夠奪走生機和溫度的光芒。
黑暗,降臨了。
“洛嘉,你過界了,不要在他麵前提到亞倫。”
黑王的聲音從冰冷太陽之中傳來,帶有一絲嫌棄,他討厭這個時候愚蠢的自己。
洛嘉的靈能操控著基裡曼的半邊麵部,似笑非笑:
“隻是試探一下,父親,看看會把他刺激到什麼程度。說起來,他過得真不好,亞倫希望他做到的,他一件都沒做到。”
“馬卡多居然還能信誓旦旦告訴兄長,父親已經能夠照顧好自己。”
黑王比帝皇要冷靜許多,並不為之所觸動:
“你在用亞倫試探我?”
洛嘉乾巴巴笑了兩聲,歎道:
“這就是危險所在,父親,我現在甚至都不敢相信你之前對我的道歉,是否還有效。你是神,你的感情,都是假的,隻為了實現那個目標。”
“不,甚至那個目標,是你最大的虛假。”
冰冷的恒星並未完全化為黑色,隻是從邊緣開始泛起完全掩蓋一切美醜、善惡的黑色火焰氣浪。
“這一點,你比我認識得要深刻,洛嘉,你還有機會做出選擇,而我已經沒有了機會。”
“你甚至在欺騙基裡曼,隻是為了這一刻,逼迫我出來。”
“我會讓此刻的我明悟,一切和你無關。讓命運繼續向前,我贏得勝利之後,會將整個棋盤毀滅,來固定這個勝利。”
洛嘉忙打斷道:“不、父親,我沒心思聽你的宣言。聽我說,你是個傻逼。不論是安達·威爾,還是帝皇,還是——黑暗之王。”
“誰規定了,神不能成為人?你的模擬和偽裝,為什麼不能是真實?”
“你說我有選擇的機會,是因為覺得我明悟了真理,卻可以自由選擇登神與否,自由自在。不,並不是。即便我選擇登神!”
洛嘉的聲音狂妄起來,努力燃燒自己的太陽,化為了近乎等質於神祇的烈焰,在亞空間之中張開自己的領域。
“我也依然明白,我該做什麼!我擁有,自己的心!我被稱為神,還是人,與我本身無關,我的心,就是我自己!”
“既然這個宇宙的基本規則,就是我思故我在,我思故我為何物!”
“那麼,所謂神明和人的區分,也無法定義我!我就是我,僅此而已!”
“黑暗之王!你改悟吧!”
洛嘉在這一刻,再次抬起手臂,砸向黑王。
之前那一次,得到了道歉。
這一次,他希望黑王能夠得到比歐爾佩鬆所言“先變成神,想到辦法,再變回人”更為真實的領悟。
那就是,神和人無法定義“我”。
“父親,你不用認為你是什麼來固定身份,無論如何,你都是亞倫的父親,不是嗎?”
“反正兄長不會在意自己父親是個球的!”
洛嘉怒吼著,一拳砸在了冰冷恒星之上。
現實,基裡曼在暈厥之中,狠狠砸了自己一拳。
一萬兩千餘年後,席拉外圍。
黑軍團協助惡鋼組建了一支軍團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
連帶著帝子們頻繁出沒於現實宇宙都沒多少人在意。
反正帝子們帶來的混沌威脅通常危害範圍並不會擴大,但是惡鋼和黑軍團的名字放在一起,問題就很大了。
大裂縫將整個帝國撕開,造成了一萬年來混沌勢力都未曾做到的重創。
但,那也沒什麼。
畢竟原體的時代並沒有結束,有攝政在,想來偉大的攝政王基裡曼,會把阿巴頓那個阿斯塔特小鬼打成傻逼。
可現在,局勢一轉,黑軍團甚至找到了一位原體助陣,還是惡鋼這樣的貨色。
那完了,大家都知道基攝政炸魚還行,但是同水平較量,他們很擔心攝政被惡鋼打趴在地。
萬一又得躺上一萬年,帝國怎麼辦?
所以,審判庭的人是第一波隨軍到的,他們甚至無法判斷,惡鋼到底是惡魔形態,還是原體狀態。
根據過去一萬年間的大部分情報,惡鋼已經成為惡魔王子。
但不知道為何,最近又有新的證據,顯示這位原體依然還位於人的範疇內。
情報上兩種言論相互駁斥,根本沒有誰能冒出來拍板。
以至於這些審判官帶了不少原本就準備好的儀式造物,也有一些物質宇宙的大威力武器。
反正到時候一起往原體臉上甩就行了,雖然代價,大概是自己的生命。
但,東西甩到位,剩下的交給王座上的神皇。
萬一惡鋼還未升魔,那就賺大了,弄死一位惡魔原體。
要是和過去的認知一樣,惡鋼已經升魔,隻能被他們放逐。
這也是帝國的一次偉大勝利,不管怎麼樣,都是贏!
“我們一再建議攝政冕下無需顧忌此處戰場,惡鋼的放逐,由我們來完成。但是攝政冕下依然表示,他會在三天後抵達席拉。”
洛維,那個擁有塊裹屍布殘片包裹著的左輪的審判官,擔負著用他的神聖左輪將原體打出硬直,好讓同伴能夠順利開展放逐儀式的重任。
他正坐在自己的小房間內,昏黃色的油燈四處搖晃,讓人不免懷疑,這裡到底是一座海上的漂泊的木船,還是星空之中行駛的鋼鐵巨艦。
他正在寫信,闡述自己的想法,所有文字隻有審判官內部能夠理解。
即便是星語者,也隻能傳遞信息,無法解讀。
如果隻是看著這房間內部的破敗,都要讓人懷疑這是不是走錯到了隔壁中古的片場。
要不然,就是洛維這些審判官的裝飾風格,很像是古代泰拉傳說中的獵魔人的原因。
“我們會完成神皇賜予我們的使命,作戰目標如下。”
特製的鵝毛筆在紙張上沙沙劃過:
“確認惡鋼的存在,究竟為現實肉身,還是惡魔之身,再按照確認的信息,殺死或放逐惡鋼。”
他抬起頭,油燈的火焰在其瞳孔之中明滅閃爍,昏黃色的光彩逐漸陰沉。
船身各處傳來了巨大的振動和嘶吼聲,敵軍率先開始朝著他們發起了進攻。
惡鋼其人,絕不會坐以待斃。
洛維絲毫不動,寫完了信,才起身離開房間。
“通知艦隊,我們得跳幫靠近惡鋼,或者和他們一起降落在星球殘骸表麵作戰!遠視距作戰的情況下,我們無法啟動儀式!”
洛維大聲呼喊,身邊空無一人,但好像這座艦船內有什麼東西能夠聽見他的聲音,將信息送到合適的位置去。
“罪惡啊,我們曾經將你們驅逐過無數次。”
“我們的意念永不動搖,在凡世間,若還有罪惡留存,我們便永不停歇。”
“神皇在上,以你的名義——”他抽出那把左輪,“為了彌賽亞!”
這是他一人的戰吼,乃是過去研讀審判庭、乃至刺客庭和國教經典曆史時,發現的詞彙。
掌印者馬卡多將其視為“救世主”,記錄在一片染血的裹屍布碎塊上。
洛維理所當然地將其視為,神皇。
那麼,這些血,或許就是陛下的。聽說有一些動力甲的肩甲內,鑲嵌著陛下鎧甲的碎片。
這些效果都一樣。
自己使用其擦拭左輪以來,也擊敗過無數敵人。
隻是每次喊完神皇在上的時候,不會立刻生效,要跟著喊一句“為了彌賽亞!”才行。
隻是同伴們的眼神有些奇怪,有很多人第一反應都要對自己掏出武器。
好像口中除了為了陛下,忽然冒出來一個新的名詞,第一反應自然會被認為是,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