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自己得去看看怎麼個回事。
這倆老頭的交際能力一個比一個差勁,可能他們站遠點看見人群,都沒有勇氣上去問問到底發生了啥。
隻有碰見單個的人才有機會。但那樣的話,就像更像是村裡來了倆外地人,忽然把街坊鄰居給堵了。
大家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彆是什麼人販子。
還好,亞倫在海邊小鎮找到兩個老東西的時候,他們還活著,身上也沒有什麼被損傷的特征。
隻是兩人正站在一戶人家木頭柵欄外麵,盯著擺放在院子裡的一具屍體發呆。
“父親,哈迪斯伯伯,你們在看什麼呢?”
亞倫小心湊過去,小聲問道。
他擔心這倆兄弟彆是忽然看著人家的屍體,餓了。
此時,安達才轉過身來,瞧見自己兒子,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詐屍了,那倒挺不錯,可以問問屍體,到底是誰殺的他。”
安達招呼亞倫過來,三人盤膝坐下,開始講解他們這大半夜在外麵不回家,盯著人家屍體看是為了什麼。
安達首先開口:“我們來找詭異所在,自然是要問問當地人最近是不是死人頻率高一點,兒童夭折、青壯慘死、老人病重啥的。”
亞倫深吸口氣,小聲製止:
“停!父親,你先閉嘴,讓哈迪斯伯伯來形容吧。你如果真的當著彆人麵說這些,我覺得他們沒揍你已經是仁慈的體現。”
安達一甩自己的頭發,可惜短發沒有長發的飄溢感。
剛才還覺得被什麼東西叮了一下頭發,掉下來一根。
他自信道:“有我的臉擺在這裡,隻要不是涉及釣魚問題,誰能忍心對我動手?”
但是亞倫已經選擇主動屏蔽父親的聲音,轉頭看向好伯伯哈迪斯,問道:
“伯伯,你們找到問題所在了嗎?”
哈迪斯一臉穩重,終於開口:
“我覺得你父親說的沒毛病,我們要來解決問題,那就得問清楚問題在哪。生老病死本是自然循環,如果忽然出現大規模的意外,那自然就是問題所在。”
亞倫一拍腦門,他就不應該對哈迪斯伯伯抱有太大希望。
這位大伯可能是個老好人,但是太老實了,很多時候思維邏輯都會被父親帶跑偏了,自己還沒意識到哪裡有問題。
可能在他們看來,問一句:“你家裡人是不是最近死多了”,真的是在追尋問題所在,而不是在罵人。
當然,老父親絕對知道這些話有歧義,他是故意的!
亞倫看向老東西,後者嘴角勾起邪惡的笑容,這家夥,可惡啊!
在兒子發怒之前,安達終於不緊不慢開口:
“我們還真有一些案例,最近死人頻率高一點,大部分都是家裡的頂梁柱,孩子們的父親。”
“人們流傳,有什麼邪靈哄騙父親的孩子,簽訂契約,奪走了父親的生命。”
亞倫冷笑道:“哦,那你有福了。”
安達嗬嗬笑起來,很是隨意,道: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你總不會被惡魔騙了。小孩子沒有認知能力,很容易被惡魔哄騙簽訂成本高昂的契約。但是從來沒有惡魔能騙我兒子!”
亞倫歎道:“那安格隆呢?他現在還是小孩子心性。”
安達不以為意:“那有什麼,我對他那麼好,他還能把我賣了不成?彆說是讓我消失幾天,他白天睡醒看不見我人,就要哭著喊爸爸了。”
哈迪斯讚歎道:“你們這父子關係真是不錯,我要是好幾天、不,好幾十幾年都沒見到人,怎麼就沒有一個人記得擔心我。”
安達稍微直起身子,讓自己的一邊耳朵能夠對著屋子內,接著說道;
“我倒是希望那惡魔,趕緊冒出來,和我兒子交易。我倒要看看,它能不能乾掉我。”
亞倫扯著父親的袖子,讓他低下身子:
“還是不要冒險為好,我有一個方法。”
安達問道:“你居然也要對這些事指手畫腳?我以為你隻會在家裡做飯。”
亞倫不屑道:“父親你這語氣,聽起來我才是家裡最大的廢物。”
他深吸口氣,正色道:
“好歹未來的星際戰士還覺得我是個專業的間諜呢。聽好了,父親、伯伯,我們明天偽裝成冥王的祭司,來幫本地人主持喪事。這裡勉強也算是雅典文化圈子,打著冥王的名義,還是有些用處。”
安達聞言,憂愁道:
“本地人很窮啊,他們沒錢。一下子死那麼多人,就冒出來一個處理喪事的,他們會不會覺得這就是我們乾的。”
亞倫搖頭道:“我們不收錢,況且,隻有接觸到屍體才有辦法判斷他們的死因。”
“你們倆躲在人家院落外麵,被當成變態了怎麼辦。”
安達隻好無奈道:
“可雅典也沒有什麼冥王的祭司來主持葬禮這種事,大家都是死了一埋。也就是一些權貴會舉行葬禮。”
亞倫看向自己的好伯伯,歎道:
“但是冥王不正在我們身邊嗎?伯伯你想辦法搞點奇跡出來,就說是神諭了。我見過洛嘉的故鄉,為戰死的同伴們舉行的葬禮,我們照貓畫虎就行。”
冥王倒是不介意為此多出些力氣,他本來就很少出來透氣,如今更是可以多活動身體。
安達隻好最後拍板,以表示自己才是那個最後做決定的:
“那就按你說的來,回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吃完飯,留下馬魯姆照顧家裡,繼續修繕房屋。
三人重整旗鼓,再度進入了村落。
冥王的神跡很簡單,直接為每一具屍體附著了漆黑的靈能光彩。
據說他的靈能是黑色,是因為他可能是第一個靈能者,但是當時對於世間萬物沒有認知,因此沒有顏色。
中間又經曆了一段古老薩滿時期,直到所謂的神話時代,永生者們才從曆來出現的靈能者之中汲取了經驗,將自己化為神明。
凡人窺見這遠超常理的一幕之後,自然認為是神跡作祟。
哈迪斯正要嘗試著裝神弄鬼,偽裝身份。
安達就已經輕車熟路,過去忽悠當地人,他們是冥王祭司,了解到異常之後,蒙受神諭,協助他們埋葬屍體。
亞倫則站在後麵觀察、總結著父親的行為模式。
在父親有了一個偽裝身份之後,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和彆人交流。
而且昨天他們根本沒怎麼露麵,並沒有當麵找人詢問,因此也沒被人認出來。
唉,以後這些情報工作還是交給馬魯姆吧,要不然老父親出門之後,要麼就帶著自己胡編亂造的假情報回來,要麼就乾脆躲外麵不回來。
這老東西還沒到老的走不動路呢,就已經有了老人走失的風險。
一陣忽悠結束,安達讓本地居民儘量聚集在一起,他和哈迪斯去搬屍體,讓亞倫在邊上安撫民眾,順便問問有沒有什麼信息。
兩人從原始時代開始,就見過太多生離死彆,熟練得像是專業人員。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殺人殺多了,也就學會了處理屍體。
他們特意將屍體擺放在較遠的位置,還隔了不少建築,這樣解剖的時候不會被人當成變態惡魔。
“亞倫,一定要把人都看住,彆讓有人過來看見我們在乾啥。”
安達小心囑咐,這才離開。
隻留下亞倫一個人裝模作樣為當地人宣揚所謂的冥王教義。
他也不知道什麼叫冥王教義,隻好臨時措辭一些正向的、沒有什麼誤解歧義的話語,安撫眾人。
這種語言能夠起到的作用,隻能是聊勝於無。或許能夠在危急時刻讓人鼓起勇氣。
但是在無窮無儘的生活折磨下,還得有一個堅定、長久的信念才行。
但是,這種信念真的有用嗎?
他此刻引導人們對著冥王祈禱,祈求死者能夠得到解脫。
但是他也清楚,冥王不過是他那個永生者伯伯,除了靈能之力之外,並沒有神話裡,掌控一整個冥界生殺大權的力量。
要是,真有一個死後的世界,能夠按照人們生前的善惡,決定死後的歸屬。
亞倫忽然覺得,心中有些煩躁滋生。
他又有什麼資格,來決定人類的靈魂死後的歸屬,甚至是評判人們的善惡呢?
但亞倫隻能儘心儘力,安撫悲傷、驚恐的人群,至少在此刻,讓他們的內心有了寄托。
隻是,人們似乎也沒有那麼悲傷,尤其是老人們,甚至還有些麻木。
“飲食吧,把你們的食物飲水彙聚起來,共同享用。”
老東西那邊還沒搞定,亞倫隻能讓所有人一起吃飯,來拖延時間。
小孩子們吃得比較快,甚至很多小孩還沒意識到父親的離去代表著什麼。
亞倫眼神中有些悲憫,然後目光一滯——
安格隆什麼時候混進去的?
在角落裡,小孩那一桌,小安毫無違和感地混了進去,大吃大喝,還和其他小孩稱兄道弟,沒多久就已經一副大哥做派。
“你們的意思是,你們都做過夢,夢裡都是你們挨打的時候,有東西問你們,要不要讓爸爸消失?”
安格隆啃著硬麵包,小小的臉蛋上目光深邃,審視著周圍的小屁孩。
他起身尋找著周圍年紀最大的老人,詢問道:
“爺爺,你小時候有沒有做過這種夢?”
他描述著自己的見聞,終於有了收獲。
爸爸好菜,怎麼這麼簡單的信息都找不到,還要去解剖屍體。
他自己過來一問,就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