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實驗室的瞬間，李濤的瞳孔驟然收縮——眼前的實驗室竟如同微縮的足球場般遼闊，穹頂高懸如蒼穹倒扣，精密儀器陣列延伸至視野儘頭，恍若闖入未來世界的鋼鐵叢林。消毒水與金屬混合的冰冷氣息鑽入鼻腔，某種高頻電流的嗡鳴在耳膜深處震顫，他下意識攥緊工作牌，金屬邊角在掌心硌出月牙狀的紅痕。
數以千計的儀器在冷白光帶下折射出星辰般的碎芒。左側的量子乾涉儀宛如水晶雕琢的蜂巢，六邊形艙室內流轉著幽藍的粒子流；右側的引力波探測器則像盤踞的機械巨獸，三層合金裝甲包裹的腔體不時發出沉悶的轟鳴。李濤的視線掠過這些熟悉的老夥計，最終被西北角的異象牢牢攫住——那是個懸浮在空中的黑色半球體，仿佛將整片黑夜裁剪下來揉成的金屬繭。
半球體表麵流轉著液態金屬般的光澤，每當李濤眨眼，那漆黑就會泛起奇異的漣漪。它離地五米的高度恰好讓底部銀白色基座完全暴露在視野中，粗如古樹的主管道上密布著蛛網般的毛細線路，某種熒綠色液體正在透明管道內奔湧，每隔三十秒就會在交彙處迸發刺目的電弧。
“這是“李濤不自覺地邁步向前，工作鞋與防靜電地膠摩擦發出細微的吱呀聲。他伸出指尖，卻在即將觸碰到半球體表麵時被突如其來的力道鉗住手腕。
“小李啊。“趙平教授枯枝般的手指正扣在他的命門上，“你在大學主修的是核空間動力轉換？“老人灰白的眉毛下，渾濁的眼球突然迸發出鷹隼般的銳利。
李濤的後頸瞬間沁出冷汗。三年前麵試時的場景在腦海中閃回：就是這雙眼睛隔著鏡片將他從頭到腳解剖了一遍，最終在簡曆上敲出決定命運的紅色印章。此刻腕骨傳來的鈍痛如此真實，他咽了口唾沫答道：“您當年親自審核過我的畢業論文，《量子隧穿效應在微型反應堆中的應用》“
“去看看模擬數據。“趙教授突然鬆手，枯瘦的食指戳向控製台。老人在白大褂上蹭了蹭掌心，那些深褐色的老年斑在冷光下像極了濺落的鐵鏽。
趙平教授的話讓李濤愣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進入科研所工作三年來，他一直都是趙平教授唯一的實驗助手，但趙平教授對他的態度始終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距離。一些重點的實驗項目，趙平教授根本不讓他參與，就算是一般的實驗，也全程隻有趙平教授一個人待在實驗室裡，李濤總是被拒之門外。
李濤踉蹌著後退半步，後腰撞上操作台的金屬棱角。疼痛讓他混沌的大腦陡然清醒——入職至今1095天，他從未獲準踏入核心實驗區半步。即便每天都要擦拭這個編號x07的半球體外殼，那些暗紋裡凝結的冷凝水是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權限等級s+的加密文件？“李濤的聲音發顫，盯著全息屏上跳動的紅色警告標識。他的虹膜信息正在認證框裡旋轉，這通常意味著要啟動三級生物鎖。
趙教授佝僂的脊背突然挺直，蒼老的手掌重重拍在量子鍵盤上。二十七個全息按鍵同時爆出藍光，映得他溝壑縱橫的臉如同青銅麵具：“有一點我必須要告知你，今天你所看的內容，必須要絕對保密。“老人扯動嘴角，露出殘缺的臼齒，“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現在轉身出去。“
說著，趙平教授的眉頭緊鎖，神情變得極其嚴肅。李濤被趙平教授的態度所感染，他重重點了點頭，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覺。他緩步走到電腦前，俯下身體，眼睛緊緊地盯著屏幕中的內容。當他的目光落在實驗項目一欄時，不禁心中一驚。他看到的，是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一個曾經被禁止的實驗項目！
這個項目在多年前曾差點毀掉人類，其後果之嚴重，教訓之深刻，讓當時所有的數據都被全部銷毀。
然而今天，這個實驗項目竟然重新出現在趙平教授的實驗室中！這是怎麼回事？趙平教授又是怎麼獲得這項實驗的相關資料的？李濤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震驚，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強忍著內心的波動，繼續往下看。隨著閱讀的深入，他的瞳孔不斷緊縮，心中的震驚也愈發強烈。這個實驗項目所涉及的技術和理論，都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他無法想象，如果這個實驗再次失敗，將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李濤神情嚴峻，滿眼驚詫地看著趙平教授。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趙教授，這個實驗項目不是已經被……？”
然而，趙平教授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移話題似的打斷了他：“好了，現在實驗數據你已經看過了。”他停頓了一小會兒，又接著說道，“現在，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思考，並推算出模擬實驗結果，然後把推算結果給我。”
趙平教授的話讓李濤心中的疑問瞬間被淹沒。他明白，趙平教授不願意回答他的問題，他也沒有權利去過問太多關於這個模擬實驗的事情。他默默地走到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了筆和紙，安靜地坐到了椅子上。
下一秒，實驗室裡響起了沙沙的寫字聲。李濤全神貫注地運算著實驗數據，他的筆觸在紙上跳躍著，仿佛在與那些複雜的公式和數值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對話。他的眼神堅定而專注，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他和眼前的這些數據。
趙平教授輕聲地走到了一邊，沒有去打擾正在運算中的李濤。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中透露出一種複雜的情感。既有對李濤的信任和期待，也有對實驗結果的未知和擔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實驗室裡彌漫著一種緊張而壓抑的氣氛。李濤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眼神也開始變得有些疲憊。但他沒有放棄，依然堅持著運算下去。他知道，這個實驗結果對於趙平教授來說至關重要，也關係到他自己在科研所的未來。
終於，兩個小時後，李濤長舒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筆。他起身拿著自己的運算結果，來到趙平教授麵前。他的神情有些微微失落，低聲對趙平教授說道：“趙教授，可能是我的水平還不夠吧。我推算了很多遍，可是得出的結果，還是每一遍都不一樣。”
說著，李濤表情失望地將寫有結果的紙張遞給了站在他麵前的趙平教授。然後走到趙平教授的身旁，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等待著趙平教授的評價。
趙平教授接過紙張，認真地看了看李濤的運算結果。他的目光在紙張上遊走著，時而緊鎖眉頭，時而露出思索的神情。當他的目光落到中間的某個部分時，眼睛突然一亮，仿佛發現了什麼寶藏似的。
“咦，這個物理公式是？”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細看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時，神情中透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驚喜。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辦公桌旁，迅速地坐了下去，開始了自己的推算。
李濤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趙平教授忙碌的身影。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好奇，不知道趙平教授為什麼會對這個物理公式如此感興趣。這個公式是他之前在運算過程中偶然發現的，他本以為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細節，卻沒想到竟然引起了趙平教授如此大的反應。
“李濤，你做得很好！”趙平教授開口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和喜悅，“這個物理公式是你發現的嗎？真是太棒了！你簡直就是個天才！”
而李濤卻默默的看向一邊，眉頭緊皺神清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