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冬日的衣裳厚實。
宋允棠好歹是被夏寧給拉住了。
“啊！”隻聽得一聲尖叫，被夏寧踩著腳的人痛呼起來，“賤人！你踩著我了！”
夏寧並未理會她，扶著宋允棠站穩，滿臉擔憂的打量著她。
“夫人沒事吧？”
宋允棠顯然是一副受驚的模樣，連臉都白了幾分，她捂著胸口搖頭。
“我沒事。”
方才情急之下，她甚至打算，哪怕拚著手臂再次骨折，也要護住腹中的孩子。
幸好夏寧將她拉住了。
夏寧點頭，冷冷的望向被她踩了一腳，到這會還在鬼叫的莊紫晗。
她方才下腳用了全力。
不出意外的話，至少是骨折的程度。
敢傷害夫人，哪怕她是宮中妃嬪，哪怕一時半會動不得她，至少也是要讓她付出代價的。
“方才情況緊急，莊貴人的腳伸的太長，這才不小心踩到了，還望莊貴人莫要怪罪。”
轉而似是意識到什麼，故作驚訝。
“不過我家夫人方才從這裡過的時候，莊貴人為何要將腳伸的這樣長？是想要害我家夫人腹中的孩兒，還是不想讓我家夫人給容貴妃接生？”
此話一出，屋中人神色各異，也都明白了方才是怎麼回事。
樂安縣主要是真被她絆倒，腹中胎兒能不能保住另說，但今日必定是無法給容貴妃接生了的。
這莊紫晗和容貴妃也算是遠親表姐妹，平日裡見她一口一個表姐叫的親密，沒想到私下也是見不得她好的。
還真是人不可麵相。
不少人直接和莊紫晗拉開了距離，以免受她牽連。
今非昔比。
恒王伏誅，朝中正在排查和他走的近的官員。
後宮嬪妃雖不得乾涉朝政，卻也有所耳聞，莊相和恒王之間，存在著蛛絲馬跡的聯係。
嬪妃在後宮的地位，除了皇帝的恩寵之外，和娘家也是密切相關的。
眼下相府岌岌可危，莊紫晗在她們眼中，自然失去了討好的價值。
莊紫晗眼神躲閃。
“你在胡說什麼？我才沒有！”她理直氣壯質問，“倒是你，踩著我的腳還想倒打一耙，不會是你主子讓你這麼做的吧？”
見夏寧還想說什麼，宋允棠望向她。
“夏寧，事實勝於雄辯，隻不過眼下不是理論的時候，容貴妃和她腹中的孩子要緊，提上藥箱跟上我！”
聽到這裡，屋中妃嬪不禁有些欣賞宋允棠的胸襟。
若方才夏寧姑娘來不及出手，她的孩子可能就沒了，明明關係到她的切身利益，她卻能暫且放下恩怨，顧著容貴妃和她腹中的孩子。
縣主的封號，實至名歸。
然而，宋允棠暫且不與莊紫晗計較，莊紫晗卻不乾了。
她靠在一旁的宮女身上，痛的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著，被踩傷的那隻腳，根本連抬都抬不起來。
“你們踩了我就這麼走了？”
蘇嬤嬤見狀，神色冷漠的站了出來。
“往常娘娘待莊貴人還算厚道，莊貴人今日此舉是何意？見不得我們家娘娘好？”
人命關天的時候，她卻絲毫不顧全大局，在這裡耽擱時間。
方才要不是夏寧姑娘踩住了她伸出來的腳，她還不知道，這位表小姐竟是這樣一個表裡不一的歹毒之人呢。
莊紫晗心底一驚，忙忍著腳背的劇痛搖頭。
“蘇嬤嬤，我沒有。”
“有沒有，諸位娘娘都看著呢，等貴妃娘娘生產之後，奴婢自會將方才發生的事與娘娘細說，想來娘娘心裡自有評判！”
蘇嬤嬤說完，轉身隨著宋允棠走向寢宮。
莊紫晗仍不甘心，正想給一旁的宮女使眼色，卻見皇後一拍桌子。
“莊貴人，眼下容貴妃生產命懸一線，由不得你在這裡胡鬨！”
她和容貴妃平日裡雖不對付。
但這種關鍵時候，卻也沒想過要她的命。
宮裡歲月悠長。
若無幾個人陪著爭一爭鬥一鬥，總是無聊的，隻要不傷及性命，倒也無傷大雅。
她不奢求皇帝的真心。
但身為皇後，管理後宮，為皇家綿延子嗣是她的責任。
眼下莊紫晗所為，顯然碰到了身為皇後的底線。
莊紫晗見向來溫婉的皇後發了火，心底終歸是有些懼意的，她坐回自己的位置，腳背處傳來的疼痛感讓她沒辦法維持往日的端莊。
“還不快去找太醫來！”
宮女忙福身。
“奴婢這就去。”
……
寢宮中，往日裡風華絕代，容色豔麗的貴妃虛弱的躺在產床上，許是生產周期過長的緣故，此刻麵色已經慘白一片，發絲濕潤淩亂，看著極其狼狽。
宋允棠束起袖子來到床邊。
“胎兒現在是什麼部位朝下？”
一旁的穩婆急的汗都出來了。
“回縣主的話，目前是臀朝下，一直入不了盆。”
宋允棠點頭，“容貴妃八個月早產，孩子應當不會太大，未入盆胎位還有轉正的機會。”
她將袖子束好，翻開容貴妃的眼皮看了看，又給她把了脈，確定她的生命體征正常，這才將手伸向她的腹部。
隨著宋允棠的動作，容貴妃痛的醒了過來。
蘇嬤嬤見狀，趕忙上前安撫她。
“貴妃娘娘，樂安縣主來了，她說您的胎位有機會糾正，您忍著些，很快就好了。”
容貴妃哭了。
“嬤嬤，本宮往後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蘇嬤嬤心疼的不行，一邊給她擦著眼淚一邊說，“不生了，無論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咱們隻要這一個就夠了。”
“啊！”
容貴妃痛呼一聲，淚眼婆娑的望向一旁的宋允棠。
“樂安縣主，你下手可真夠狠的。”
宋允棠一邊給她糾正胎位一邊說，“下手不狠孩子的胎位可糾正不過來，我知道這個過程會很痛，但再痛娘娘也得忍著，否則便隻剩剖腹取子這一條路了。”
剖腹取子雖輕鬆一些，風險也大，眼下沒有這個條件，非必要還是不要嘗試的好。
聽到剖腹取子，蘇嬤嬤和容貴妃二人都嚇的不敢再說話。
好在孩子不大，體位扭轉的也還算順利。
宋允棠鬆了口氣。
“好了！”
許是方才過於用力的緣故，此刻腹部有些許的緊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