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析安雖為大皇子,之前體弱多病,一直被皇帝養在養心殿,不常參加宮宴。
見過他的人隻寥寥幾個大臣,妃嬪見的都少,臣婦和官家小姐見到的時候就更不多了。
厲析安之前一直是一副病弱的模樣,好似風一吹就能刮倒似的,在徐府養了半個月,可以用脫胎換骨來形容。
不僅不見病容,甚至連個頭都長了許多,身子骨也不似之前孱弱。
是以,今日到的賓客,竟無一人認出他的。
因著宋允棠的身份以及皇帝對徐青野的看重,今日來的客人,比昔日喬遷時來的客人要多的多。
一家人忙的腳不沾地。
好在周歲宴的流程進展的順利。
梳頭,上香,祈福之後便是抓周,皓庭在毯子上爬了一圈,最終在眾人的起哄聲中拿起了一個小金鎖。
可誰知,他才將小金鎖拿起,便見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跌跌撞撞跑上前從他手裡將東西搶走了。
劉氏也沒想到,自家兒子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跑上去。
心下一慌,厲聲喝道。
“滿滿,你在乾什麼?”她從滿滿手中奪過金鎖放回了毯子上,轉而一臉尷尬的望向眾人,“不好意思,我家孩子頑皮,無心之舉,我這就帶他離開。”
說完,生怕彆人指責她孩子似的,抱著哭鬨的滿滿快速往後院走去。
今日來的賓客可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眼下自家孩子在這麼多人麵前失禮,一人一口唾沫都有她受的。
更何況一個不到兩歲的幼子了。
薑氏見狀,心底有些氣。
往常沒外人的時候,在家裡由著孩子鬨騰倒也沒什麼,今兒可是皓庭的周歲宴,這麼多人看著呢。
哪裡還能由著孩子這般胡鬨?
棠兒這嫂子,當真是個分不清輕重場合的。
宋家人見狀,又生氣又尷尬。
林氏氣的杵了杵拐棍,隻覺胸口疼。
“孩子不知輕重,大人還能不知?那麼大個人,都兩個孩子的娘了,居然連個孩子都看不住,我看她是存心的!”
趙巧娥扶著她,望向一旁的大兒子。
“勁元,你去跟劉氏說一聲,讓她就帶著孩子在後院,等會開席叫人單獨給他們母子送點吃的去,彆往前院來了。”
宋勁元點頭。
“好。”
宋勁生拉住他的胳膊,轉而望向爹娘爺奶的方向。
“今兒是皓庭的周歲宴,嫂子也是個心思敏感的人,宴會不讓她上桌,萬一不服氣在家裡鬨起來,棠兒也不體麵,要我看,接下來大哥和嫂子一起看好滿滿,這件事等宴會結束再說。”
宋家人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宋興業發話了,“那就安勁生說的,勁元和劉氏一起看著滿滿。”
“行,那我看著滿滿去。”
宋勁元說完,往劉氏離開的方向去了。
有人看好戲似的望向宋允棠。
“徐夫人,方才那是誰家的孩子,怎的這般沒禮貌?”
“就是,這要是規矩多的人家,早就拿起棍棒將人趕出去了,徐夫人脾氣可真好。”
這是在嘲諷她徐府沒規矩呢。
宋允棠微微勾起唇角,並未因為這話生氣。
“誰家孩子都有頑皮的時候,稍不留神便能闖下諸多禍事來,若都跟這位夫人說的,孩子犯錯便拿棍子趕,對方失了體麵不說,也會顯得主人家沒有容人之量。”
沈茵在一旁打圓場。
“徐夫人言之有理,況且方才那位娘子都代她孩子道過歉了,想來也是無心之舉,這個小插曲就讓它過去吧。”
方才皓庭的小金鎖被搶,他並未大哭大鬨,隻是皺了皺小眉頭,便又繼續在毯子上尋找著自己下一個目標。
眾人見狀,紛紛在心底感歎這個小家夥遇事沉著。
這要是尋常孩童,早都開始哭鬨了。
湯夫人笑著上前。
“這孩子老身瞧著實在討喜,再給他添一件花鳥佩吧。”
說著,將手中的玉佩交到身旁陳嬤嬤的手中。
陳嬤嬤接過,放在墊子上供皓庭挑選。
宋允棠見狀,頓感無奈。
“師娘,這玉佩太貴重了。”
湯夫人擺手,滿臉慈愛的望著她。
“無妨,大不了你先給他收著,等他大一些再佩戴便是。”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之前聽京中人提起,湯大人那麼多學生都娶了妻,湯夫人唯獨對這位縣主多有照顧。
一直以為隻是傳聞,卻沒想到竟是真的。
厲析安也走上前。
“既然如此,我也添一個。”
他拿出一個小盒子,展開之後放在地毯上。
眾人見是一個孩子,本無人在意他。
可識貨的人很快便認出了盒子裡的東西。
“這是夜明珠!之前有幸在鎮國公府見過一次。”
大夏的夜明珠大多由西域進貢,近幾年邊關局勢緊張,西域便停止了進貢貢品。
宮中夜明珠數量有限。
除非大功之家,否則不會輕易賞賜出去。
鎮國公大半生拚死沙場,三個兒子接連喪命,隻餘孤兒寡母和年邁的國公爺。
不過他當年立功的時候,皇帝沒少往他府中添賞賜。
夜明珠便是其中之一。
聽見那道聲音,眾人紛紛望向厲析安,麵上既有好奇又有詫異,一出手就是一顆夜明珠,他究竟是哪家公子?之前怎麼從未見過?
轉而又往宋允棠的方向望了眼。
細看之下,兩人竟還生的有些相似,難不成是她的兄弟?
可這孩子一身貴氣,看著實在不像是鄉野出身。
鄉野出身的孩子,有縣主這麼一個特例就夠叫人吃驚了。
總不能人人都如她這般。
往常厲析安被養在養心殿,宮宴也極少露麵,就連湯夫人這個外祖母也是極少見的。
眼下望著這個眉眼俊俏的少年,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撲麵而來。
“你是?”
厲析安雖見過湯大人,卻未見過湯夫人。
隻是從方才旁人對她的稱呼中也能聽出,她便是自己那位從未見過麵的外祖母。
他規規矩矩朝著湯夫人行了一禮。
“晚輩析安,見過湯夫人。”
湯夫人聽罷,扶著身旁陳嬤嬤的手莫名一抖。
析安!
她記得,女兒給外孫取的名,就叫析安。
她曾說,惟願她不在的時候,他能辨析善惡是非,一輩子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