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點頭。
“縣主放寬心,已經通知了,咱們近些日子夥食安排的好,乳娘說奶水足呢,供兩個孩子吃喝完全沒問題。”
宋允棠鬆了口氣。
“那就好。”
話音落下,腹部突然傳來的劇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薑氏人還未走到路口,便見夏寧趕著馬車往這邊來了。
“夫人,可是縣主那邊有事?”
薑氏忙點頭。
“棠兒已經進產房了,一直等著你呢。”
夏寧一聽,忙將馬車趕到木棚處,“宋麻子,你幫我將車廂卸下來,我去陪縣主。”
說完,跳下馬車跟薑氏快步去了院裡。
夏寧進產房的時候,宋允棠痛的一張臉慘白,卻一直忍著沒叫出口。
她一個箭步上前,在宋允棠枕頭邊上蹲下,握著她的手說,“縣主,屬下來晚了。”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宋允棠原本懸著的心才終於踏實了一些。
“夏寧,好痛!”
“屬下知道。”夏寧不住的撫著她的背,“都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哪裡有不痛的?縣主是一個勇敢的母親,屬下會一直陪在縣主身邊,也相信縣主一定能挺過去。”
宋允棠點頭,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想以此來抵消腹部的疼痛。
申時即將過去的時候,徐成濟已經將徐永旺和胡氏老兩口接來了,貴平也將周大夫接到了莊子上。
一行人麵上既有擔憂又有喜悅,在外邊焦急的等候著。
徐永旺還時不時昂起腦袋往產房的方向望上一眼。
“咋還沒呢?”
薑氏睨了他一眼,“你以為生孩子跟你上茅房一樣簡單的?我那時候生青野,從淩晨生到快正午才出來,棠兒午時過才開始腹痛,恐怕還得等上個把時辰呢。”
屋裡,宋允棠的陣痛越來越頻繁,錦書端著麵碗在她邊上,每每等她稍有緩解的時候便快速讓她吃兩口積攢氣力。
朱氏撩開被子檢查了一番。
“縣主,已經快能摸到孩子的頭了!”
旁邊的鄭氏聽罷,慌忙起身,“奴家先去打盆水來。”
裡邊的動靜,徐青野自是聽見了的。
見鄭氏栽著腦袋匆忙去了後院,打了水又匆匆回來,男人隻覺得,緊急情況下,忙碌起來的人不該是這樣的神情,頓時便感覺不對勁。
“你站住!”
鄭氏在產房門前停住了腳步,雙手忍不住抖了抖。
原本徐青野隻是謹慎的想要試探一下,眼下望見她這模樣,更覺得不對勁了。
坐在石桌旁的薑氏站起身,滿臉不解。
“青野,你攔著穩婆作甚?沒聽裡邊剛才說快看到頭了嗎?可彆耽誤了棠兒生產。”
鄭氏也端著盆在緊閉的產房門口麵露難色。
“是啊,郎君攔著奴家作甚?要是耽誤了縣主生產,奴家可擔不起這個責啊。”
徐青野不為所動,眼下妻子正在屋中經曆生死關頭,若是放一個存有歹心的人進去,這個風險,他承擔不起。
男人的目光順著鄭氏的神情一直到她手中端著的盆中。
下一刻,忙吩咐。
“周大夫,勞煩你來看一看,這盆水有什麼不同。”
鄭氏聽罷,麵上閃過驚慌之色。
好端端的,怎麼還請來了一個大夫?
周大夫不敢馬虎,起身便來到產房門口。
他往鄭氏的方向看了眼,婦人臉上確有驚慌之色,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盆,先湊近鼻下聞了聞。
藥味雖然淡,但有幾味藥材的味道並不難辨彆。
“這裡邊應當添加了紅花、冬葵子、草烏、麝香這類藥物,這水要是給縣主用了,不大出血都是縣主命大。”周大夫抬眼望向鄭氏,神情有些激動,咬著牙說,“你這是要殺人啊!”
院中,徐永旺、薑氏、胡氏和徐元德全都驚的站起身來。
這個惡婦,竟想要害棠兒性命!
若非青野阻止,棠兒這會怕是已經用上那盆摻了藥的水了。
鄭氏見事情敗露,趕忙朝著徐青野跪了下來。
“奴家沒有想要殺人,還請郎君明鑒!”
徐青野麵色有些冷沉。
“貴平,先將人綁了,待棠兒順利生產之後再行審問!”
“是。”
徐永旺也上前,幫著貴平一起將鄭氏給綁了,還往她嘴裡塞了塊爛布,扔在院中。
薑氏見剛打的水不能用,親自去後院打了水,給周大夫確定沒問題才讓錦書端進去。
剛才屋外的動靜,屋裡人自是察覺到了。
趁著錦書端水的間隙,朱氏抄起放在一旁用來給孩子剪臍帶的剪刀抵住了錦書的脖子,轉而望向夏寧。
“你出去!”
錦書忙搖頭,“不要!夏寧姐姐,你不能出去,你得保護好縣主,奴婢賤命一條,死不足惜。”
朱氏將剪刀往她的脖子遞進了一分,白皙的脖頸處頓時溢出血來。
“你閉嘴!”
錦書害怕極了,閉著眼睛說,“你殺了我吧,殺了我,你也跑不掉了,夏寧姐姐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滿頭大汗的宋允棠忍住身體上的疼痛,冷冷的望著朱氏。
“為何要這樣做?明明將你們找來莊子上的時候都做了調查,如果遇到什麼難處,可以告知我,不要傷害錦書!”
朱氏絕望的搖頭。
“縣主,我們也是逼不得已,今日你若不死,我和鄭氏的家人就都要死了。”
夏寧悄悄的摸向腰間的匕首。
“有人用你們的家人相要挾?是誰?”
朱氏不肯說,哭著說,“你們彆問了,我是不會說的!”
屋外的人聽見動靜,一個個嚇的驚慌失措,生怕宋允棠出什麼意外。
徐青野再也忍不住,直接進了屋中,來到宋允棠身旁。
“棠兒,你沒事吧?”
宋允棠慘白著一張臉,搖頭說,“眼下狼狽的樣子,還是叫你瞧見了。”
徐青野撫向她的臉頰,聲音溫和。
“在我心裡,棠兒怎樣都是最好看的。”
因為陣痛,宋允棠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這種話,倒是第一次聽你說。”
話音落下,沒忍住悶哼一聲,顯然,身體上的疼痛已經有些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一旁的夏寧一直在注視著朱氏的動作,見她盯著徐青野和宋允棠晃神的間隙,手中的匕首瞬間被甩了出去,在朱氏的手臂劃過一條深深的口子之後,紮入後邊的窗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