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朱聽事再也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心思。
他雖狐疑林夜話語的真假,可人性中的貪婪終究會將它拉入深淵,縱使有再多不合理之處,在欲望的促使下也會自動腦補得合理。
就譬如現如今。
朱聽事單手握著泥土,全然沒有注意到這分明就是新土,反都是一臉若有所思的自語道。
“我在古籍上看到過,鼠妖都有儲藏寶物的習慣,特彆是鼠妖中的金毛鼠更是愛囤積金銀。”
說完。
他轉身一個瞬步來到林夜麵前,單手拎著他的脖頸,聲音壓得極低:“說,你發現的到底是什麼妖物的洞穴?”
林夜本來也沒有想好,打算胡謅一個地。
結果聽到對方這麼說,也是跟著借坡下驢開口道:“小…小的也不清楚,隻是聽到了些許的鼠叫…除此之外,小的也不清楚更多了…”
朱聽事那綠豆大小的眼眸開始變得陰晴不定,先是疑惑再是狐疑但最終都架不住內心的貪婪,就連呼吸都開始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帶我去,我推薦你再回青衣!”
聽到此話,林夜眼神中閃過一絲的掙紮和猶豫,片刻,他咬著牙道:“小的現在隻想返回青田老家,還望朱管事能夠成全。”
這話說完。
林夜作勢就要朝著裡屋走去,下一秒,一隻肥手直接壓在了他的肩膀上,身後也傳來朱聽事赤裸裸的威脅聲。
“小子。”
“彆給臉不要臉,你帶我去,金銀我可以給你一成,還能保你離開青州城,如若不然,我不介意讓你知道一些什麼叫做殘忍。”
話語落下。
他眼神朝著裡屋的方向瞥了一眼,他有些著急了。
秦虎就在其中,如若讓他知曉金毛鼠妖的存在,自己定然是湯水都喝不上一口。
林夜見魚差不多已經咬鉤了。
便沒有繼續再吊著對方,轉身神色中帶著幾分掙紮,最後緩緩點了一下頭。
朱聽事見到林夜點頭答應,頓時臉上生出了喜色,或許是讓林夜放心,他竟然破天荒地將那枚金塊丟了回去。
就按照朱聽事以往那貪財的性格,想要從他手裡得到些錢財,簡直就要比登天還要難,現在這種情況隻有一種解釋——
這孫子壓根就沒打算留自己活口。
雖然和林夜原本的謀劃有些衝突。
不過無所謂。
這不是巧了嗎?
他不想讓自己活下去,林夜也好奇殺了他能獲得多少的死亡錨點,說不定就能將《進階心法》修煉到下一個境界。
借此突破到鍛骨境。
念及此處,林夜也絲毫不墨跡,臉上帶著幾分討好的笑容,弓著身子將朱聽事朝著動城的方向帶去。
一路上。
雨雖然小了許多,可道路還是極為的泥濘。
一路上林夜都在刻意的讓自己的腳印變得浮淺。
雖說朱聽事現在滿腦子都被貪婪所占據,不過還是小心為上,再怎麼說對方也是斬妖司的青衣。
“其實你小子挺冤的,半年前黃衣外侍其實看中了你小子,差點,就差一點你就成了我的上司。”
朱聽事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或許是覺得林夜就是一個將死之人,又或者是想滿足心中某些變態的癖好,就比如欣賞對方陷入絕望時的神色。
聞言。
在前方思索如何弄死朱聽事的林夜身軀微微一震,眼神中掠過迷茫和詫異,轉身問道:“朱聽事何出此言?小的就是一個雜役,如何能成為朱聽事的上司?”
“你還不知道啊?”
朱聽事眼眸中的笑意更甚,林夜在他那似笑非笑的豬臉上看出了幾分的戲謔和嘲弄,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傻子。
其實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麼很大的秘密,整個青州城的斬妖司大部分人其實都知道,隻是礙於某種威懾他們不會去說罷了。
畢竟在青州城這一畝三分地上。
黃衣外侍就是絕對的天!
但凡說出去了,或許對於他們造不出什麼影響,但很有可能說出去的那個人,沒多久就會死於一場斬妖行動中去。
林夜對此也感覺到迷惑過。
按道理來說,前身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平民百姓,居然能在窮讀書富練武的古代社會成為斬妖司的人,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簡單的事情。
要知道。
在古時候,就連衙役大部分都是子承父業,很少會出現突然之間就加入的新人。
看著對方那嘲弄的眼神,林夜瞬間知曉其中必然發生些什麼前身所不知曉的事情,想到這裡,他態度放得很低。
“求大人指明。”
“說你蠢你還不自知。”似乎是心情極為不錯,朱聽事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認為一個普通人能有什麼資格加入斬妖司?”
“修為?”
“九品凡胎鏡的人一抓一大把,就連城東的鏢局就有好幾個,可他們是斬妖司的人嗎?”
這話讓林夜聽得更迷茫了。
朱管事似乎很喜歡見到林夜這副表情,他得意地笑了起來:“蠢材,是根骨啊,你小子有著百年難得一見的根骨。”
“還有一個月就是斬妖司的調撥考核了,本來你根骨如果還在,說不定能調到那京城當差。”
“隻可惜啊,都成了他人的嫁衣。”
“你小子就是太軸,這世道你身後若是沒個人物,你僥幸走得兩三步還不如跪在遠處,根骨,嗬嗬…”
這話頓時讓林夜愣在了原地。
眼神中有憤怒又困惑,但更多的還是隱藏很深的喜色。
按照前身的記憶來解釋,斬妖司的調撥考核起重要程度不亞於儒生的科舉,隻要被選拔中即可前往京都任職。
所能接觸到的武學資源都不是一個小小的縣城可以比擬的。
但想要被選拔上條件也是極其困難,根骨天賦出身缺一不可,可現如今根骨被人剝奪,想要被選拔上唯有走天賦這條路。
如果自己在一個月內踏入鍛骨境後期,或許還有幾分被選上的機會。
屆時。
身份自然是與眾不同,自己殺了一個偏遠小縣城綠衣長使的事情誰又會去深究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