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觀海聲音嘶啞,幾乎是在咆哮。
一想到女兒被送去做實驗,從小到大遭受多少慘無人道的痛苦,他一顆心就像被大手緊緊攥住。
痛的撕心裂肺,幾乎透不過氣來。
劉蓓芸早已哭得泣不成聲,把頭埋在丈夫懷裡,低聲喃喃,“我的女兒,我的妞妞……”
她每天都祈禱女兒活得快樂健康,幻想著見到女兒時的歡喜場麵。
沒想到,她的女兒受了那麼多的苦。
妞妞一定怨恨他們。
做父母的沒保護好孩子,不能為孩子遮風擋雨,卻讓她陷入恐懼和絕望當中。
“是我們對不起妞妞,她不會原諒我們……”劉蓓芸哭得差點暈厥過去。
沈滄溟和姚黎璿對視一眼,兩人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擔憂。
今天的事就像一道晴天霹靂,讓兩人震驚得不敢相信。
直到現在,整個人還像踩在雲霧裡,感覺雙腳沒落地一樣。
但有一件事,他們的頭腦很清楚。
楚少主確實護著杜纓,為了替她出氣,甚至不惜得罪帝京慕家和沈家。
可杜纓為什麼偏偏是二房的女兒!
不行,她必須是他沈滄溟和姚黎璿的女兒。
得想個法子,讓杜纓的身份板上釘釘才行。
姚黎璿咬了咬唇,神色淒然,“爸,媽,我當年生的女兒早產,第二天護士說孩子夭折了,我當時就信了。”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有很多令人懷疑的地方。醫院說孩子夭折了,但後來孩子哪去了,誰能說清楚孩子的下落?”
“有人在背後搗鬼,我的女兒肯定還活著,你們看小櫻的長相,太像我跟滄溟了,她就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啊!”
沈觀海聽得愣住,忍不住反駁,“大嫂,趙熙暉說小纓是用你的照片整了臉……”
“胡說。”姚黎璿氣哼哼地叫道:“那個姓趙說的什麼鬼話,簡直狗屁不通,他跟中間人勾結騙沈家的錢,誰知道是不是說謊?”
“你們瞧瞧小纓那張臉,一看就是純天然的,誰整容能整成那樣?”
“反正小纓就是我女兒,我跟滄溟第一眼見她,就覺得有親近感,肯定是親生血緣的關係。”
沈滄溟跟著點頭,語氣嚴肅地說道:“沒錯,我也覺得小纓是我親生女兒,她每次叫爸爸,我的心都快化了,可見父女之間的血緣聯係是割不斷的。”
劉蓓芸擦了擦淚眼,已經被他們說糊塗了。
她茫然無措地轉頭看丈夫,喃聲說道:“可是我覺得,她就是我的妞妞啊……”
她第一眼看見杜纓,也覺得很親切。
吃飯的時候,老想給她夾菜,就想讓她多吃點。
這難道不是母女之間的血緣羈絆嗎?
“都彆說了,不管小纓是你們誰的女兒,終歸是沈家千金,從今往後,你們都要好好對待她。”沈老爺子目光炯炯,心裡有了打算。
這孩子還真是個寶貝。
成了沈氏一族的傳承者不說,還跟楚少主關係親密。
而且她身上確實流淌著沈家的血。
帝京本家那邊讓他們送出去一個獻祭的血脈,杜纓仍然是最合適的。
老族長要是舍得讓傳承者去獻祭,那就讓她去。
杜纓的生死握在老族長手中。
楚少主若不同意,或者想要報複,去找帝京沈家和老族長。
海城沈家不擔任何責任!
沈老爺子發話了,大家都閉上嘴,不敢再繼續爭辯。
但姚黎璿在心裡暗暗盤算著。
小纓這個女兒她要定了,誰也不能搶走。
她抬眼瞥了一下坐在對麵的二房夫婦,一副霜打茄子的頹廢模樣,蒼老又喪氣。
怎麼配養杜纓這樣的女兒?
姚黎璿從來都瞧不起二弟妹劉蓓芸。
她們妯娌二人,根本沒有可比性。
劉蓓芸出身普通家庭,外貌長相也一般,學曆見識也不如大嫂。
而姚黎璿出身帝京姚家,膚白貌美,高學曆知識女性,兒女雙全,是豪門圈子裡人人羨慕的闊太太。
姚黎璿收回眸光,不再看她一眼。
劉蓓芸這樣慘兮兮沒孩子的女人,在她麵前,就像一個毫不相乾的透明人。
連一般相處的鄰居都不如!
憑什麼跟她爭女兒?
夜晚。
樓王彆墅臥室裡。
杜纓掛完吊瓶,喝了兩瓶楚斯煬帶來的藥劑,坐在飄窗的墊子上啃蘋果。
她穿了一套小白兔睡衣,烏黑的長發隨意披在腰間,小臉吃得鼓鼓的,看起來很乖的樣子。
喝了藥劑,身體修複得很快。
她以前受過無數的傷,這點內傷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可以忽略不計。
原本她還在意沈家人的態度,不過現在看開了。
既然早已猜到結果,就不會再妄求出現什麼轉折。
因為她是傳承者,沈家肯定會認她。
但他們一樣也會把她送上祭祀台,無論她是不是沈家人,替身的命運改變不了。
杜纓抿了抿嘴,給自己鼓勁打氣。
大佬不怕被打擊!
心裡感傷和痛楚早就消散了。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是,怎麼儘快完成計劃,利用沈家把另外四家拉扯出來。
在這之前,先把慕南姝搞掉。
留她在慕少主的位置上,早晚是個禍害。
那個女人沒事就搞她,所以她一定要搞回去!
看最後誰能搞過誰?
“哢嚓——”
杜纓咬蘋果咬的很響,屋裡的男人轉頭看她。
楚斯煬剛換了一件白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衣袖卷起露出一截小臂,有力的肌肉緊繃著。
他單手插兜,拿著手機打電話,眼眸轉動一下,上挑的眼尾透出冷冽的瀲灩光芒。
杜纓一雙眸子直直盯著他,邊啃蘋果邊咽口水。
脆甜脆甜的!
真香。
“對,去帝京盯住慕南姝,讓楚離留在海城,月底最後一天楚家遊輪出海,我全程參加……”
男人打完電話,修長乾淨的手指轉了兩下手機,幽邃的眸光明滅閃動,朝她看過來。
小姑娘兩隻手抱著大蘋果,“哢嚓哢嚓”咬得脆響,表情十分專注。
手背上還貼著膠布,但仿佛渾然不覺……
他走到她麵前,雙手撐在兩側的墊子上,身上的冷峻氣息還未消散,嗓音暗啞低沉。
“還記得雌雄雙煞嗎,想不想再玩一次遊戲?”他逼近的眸光幽黑閃亮,挑唇淡笑,壓低的聲音中透著一股迷人的邪肆。
杜纓歪頭,咬蘋果的動作頓了一下,想起以前玩過的遊戲。
大約五年前,她跟楚斯煬看了一部神偷電影《雌雄雙煞》。
兩人很喜歡裡麵的角色,就化妝扮成俠盜的樣子,一個晚上把某個吝嗇富豪家搬空了。
現在回想起來,感覺有一股熱烈的激情在胸腔回蕩。
“要玩要玩,這次聽我安排行不行?”杜纓雙眼閃閃發亮,眸底像是盛滿了一片星光。
上次她是他的小跟班,像個小尾巴一樣黏在他屁股後麵,所有事都是他說了算。
這次扮演雌雄雙煞,她要當家作主一回!
“好,都聽你安排。”楚斯煬眼眸深邃,盯著他的小姑娘。
她可以隨心所欲,想做什麼都行。
這世上最好的都捧到她麵前,他都嫌不夠。
就想護著她,當做珍寶護在心頭,不讓人傷害她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