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聽雪趕到包廂門口時,恰好看到秦崇將新提的豪車送人。
鑰匙在他修長手指上蕩了一圈,玩味地放到跟前女孩的掌心裡。
“喜歡?送你了。”
氛圍燈恰逢其時地閃爍,旁人紛紛起哄親一個。
秦崇笑笑沒表態,轉眸時,視線短暫地碰到了門口的梁聽雪。
四目相對,秦崇眼底的坦然和戲謔,將梁聽雪刺痛得徹底,絲毫不見對她這個合法妻子的忌憚。
故意叫她來……就為了給她看這個?
梁聽雪霎時耳畔轟鳴。
下一秒,秦崇慢條斯理地斂眸,從梁聽雪的角度看過去,嘴唇恰好碰到女孩仰頭送上來的香吻。
秦崇英朗的側顏唇角上勾。
沒躲,在笑。
歡呼四起,梁聽雪甚至感覺到激情噴灑的香檳崩到她臉上的觸覺。
她沒進去掃興,轉頭走出了酒吧。
那輛車,是秦老太出錢,讓梁聽雪以自己的名義送給秦崇的結婚一周年紀念禮。
一眨眼的功夫,他當著她的麵,送給了彆人。
走到酒吧門口,她才驚覺起風了,心上仿佛漏了個洞,恣意狂亂的風從她胸膛穿過,毫不吝惜地帶走她身上的溫度。
梁聽雪是秦老太物色的孫媳婦。
秦崇在秦家小一輩中能力出眾,隻是做事過分野。
而梁家世代書香,秦老太希望梁聽雪能馴服秦崇身上的桀驁。
可是男人心裡有個不告而彆的白月光,對梁聽雪自然是冷漠,何況她還是秦老太明著安插過來的監視者。
隱婚一年,秦崇在外麵浪了一年,來者不拒,顯然是用行動在與秦老太抗衡。
這段姻緣是梁聽雪一廂情願。
她不敢有過多奢望。
但無論如何,她沒想到秦崇會如此直接地踐踏她的真心。
她苦笑。
心神恍惚地回到林瀾彆院時,發現客廳的燈居然亮著。
秦崇回來了。
“你這麼早就回來了?”
她愣了愣,才繼續從玄關處拿下拖鞋的動作。
沙發上的秦崇闔目養神。
落地燈的柔光將他英朗的麵孔自眉弓鼻梁到下頜分割出一條完美弧度,半匿在暗中,半浮在光裡,仿佛坐在那就是無邊風月。
他聽見梁聽雪的聲音,睜開眼,朝她瞥過來,“剛剛怎麼不進包廂?”
他的眼神鋒利又浪蕩,總讓人難以招架,但梁聽雪此刻隻感受到赤裸裸的難堪。
“那女孩子是誰?”她聽見自己的嗓音有些啞。
秦崇挑了挑眉,眸中劃過一絲熏醉的遊離,“剛認識,忘記問她叫什麼了。”
梁聽雪下意識抿唇,眼神一晃,這是把她的心意,隨意地送給了一個陌生人?
“你生氣了?要不我也送你一輛?”
她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冷了。
秦崇甚至不記得那是她送給他的車。
她抬頭對上他的眼,用笑容掩蓋心下的荒涼,“好啊,法拉利全球限量的跑車,價值不菲,能送我一輛我求之不得。”
男人淡淡睨她,深邃的眸色中半是審視,半是嘲弄,“你配嗎。”
“笑一個就想要一輛車,當自己多值錢?”
聽到這一句,梁聽雪唇角的笑容繃不住了。
秦崇一直覺得他心上人黎歲的離開是她的陰謀。
以至於這一年裡,每次她努力討好想拉近與他的關係,都被他的嘲弄掀翻。
梁聽雪眼眶發酸,怕被發現情緒,快步走向了書房。
她接電話時走得急,沒把筆譯本合上,窗戶也沒有關,結果疾風登堂入室,將資料吹落一地。
梁聽雪剛要伸手去關窗,頭頂投下一片陰影,一道纏過來的,是秦崇身上濃重的酒氣。
“跑什麼?”
她開溜的樣子不知為何觸到了秦崇的逆鱗。
他麵色陰沉,桌上剩下的一般資料也被他掃到地上。
她的腰,被死死控住了。
耳邊是秦崇薄涼的話,“我哪句話說錯了?”
而後,男人的大掌不由分說地將她托到木桌上,摁在寒風刺骨的窗前時,她眼底全是死寂。
“秦崇,彆在這行嗎?”
求饒,男人充耳不聞。
視線在她如瀑的黑發與顫抖纖薄的脊背上來回,語氣無情又惡劣。
“為什麼不?這不就是你想要的?”
不久後,不著寸縷的白皙上起了一層粉,晚風更急,又將她激出一身寒顫…
事後,秦崇眼底熱度散得很快,在梁聽雪還沒消化完冰火兩極的刺激時,已經闊步出了她的書房。
梁聽雪抬手,遮住了自己酸酸漲漲的眼。
她明白自己對秦崇的意義何在。
與他做戲給秦老太看,幫他解決生理需求。
其他的時候,她安靜隱身就好,彆惹他不痛快,更彆提什麼其他心思。
梁聽雪想,他知道那是她送的車。
他隻是再告誡她,他們的紀念日毫無價值,下不為例。
一個噴嚏成功讓她回過神來,鼻腔上部的疼痛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著涼的前奏。
她不敢多待,快速裹上衣服,回房給自己洗了個熱水澡。
等她從浴室出來,手機界麵上跳出了強台風登陸本市的提醒。
秦崇的身影匆匆從玄關處閃過,像是趕著要出門。
梁聽雪眉眼一動,“秦崇,台風要登陸了,你怎麼這時候出門?”
男人眉頭皺成川,昭示著不耐,“你還有事?”
也不等她回應,大門一開一合,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
下一秒,她手機一條群聊消息彈出秦崇圈子的群聊消息,覆蓋了天氣預報的界麵。
最新的消息是一張圖片,和一段話,發消息的人是去林城出差的周令。
「崇哥,黎歲在林城,被人灌醉了,情況很不好。」
林城?
不知所蹤的黎歲…又出現了?
梁聽雪還沒來得及點開圖細看,就看到群聊裡秦崇的回複。
「地址。」
很簡潔的兩個字,卻晃得她眼疼。
梁聽雪突然明白了秦崇在著急什麼。
他的心上人回來了。
他這是要風雨無阻,連夜趕到她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