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羅驚風睡得並不安穩。
他夢見鎮南王渾身是血地指責他弑父,給他驚出一身冷汗,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結果還沒等他翻個身,就感覺後背貼了個火球,灼人得熱。
羅驚風扭頭,這才想起來他成婚了,背後的人是他的新婚妻子。
羅驚風一頓,伸手探了探她額頭。
——沒發燒。
但下一刻,他瞬間火大了!
這是什麼女人?
女人不都怕冷嗎?
哪個女人跟她體溫這麼高?
大熱的天,羅驚風又重重推了她一把,讓她離自己遠點睡覺。
煩死了。
撒了一下氣,入睡又容易了。
陸珠早上一睜眼,就看見羅驚風的俊臉,他身上喜服都沒來得及換下,全身寫滿了生人勿近的冷漠寡情,但是真的太太太好看啦!
她暗暗地想:他昨天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怎麼不叫我?咦,他還幫我蓋被子了,他對我可真好!我果然美夢成真啦!!
陸珠美得都笑出了聲。
羅驚風蹙眉睜眼,看見小姑娘又朝氣滿滿地跟他問好,還是那樣純粹又明亮的眼神,多看一眼就覺得要陷進去。
騙子,都是陷阱。
羅驚風麵色逐漸冷下來,他起身穿衣不再看她。
陸珠笑嘻嘻地在後麵喊道:“驚風!”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隻喊他名字,以後這人就是他的丈夫,是她要相伴一生的愛人,想想就覺得超級幸福。
羅驚風穿鞋的手一頓,冷著臉訓道:“彆叫我名字!”
“啊?”陸珠一臉茫然,“那叫夫君?夫君也行,更親密!”
羅驚風:“……”
他扭頭瞪她,目光全是不悅。
陸珠的眉毛都擠在了一起,試探地改口:“那叫相公?”
羅驚風站起身就走,直接不理她了。
陸珠撓著頭想:“他是不是又害羞了?”
不過他好容易害羞啊,真可愛!
嘿嘿!
陸珠也跟著下床,外麵伺候的婢女給她梳妝打扮,不久後便聽到外麵說是妾室通房們,要來給主母請安。
“讓她們進來吧。”陸珠牢記著哥哥的叮囑,小心那一院子的女人。
為此她在出嫁前,特意買了許多宅裡內鬥的話本,沒事就讓婢女讀給她聽,所以現在的陸珠,可是知道一肚子宅鬥的技巧!
“妾身許氏,拜見主母。”
“主母好漂亮啊,這簪子襯得你風采動人。”
“主母氣質好,你瞧瞧她氣色多好,還是二公子有眼光,一眼就挑中了明珠。”
“主母,妾身為了歡迎您來,還給您準備了夜明珠,您看看這珠子大不大,是不是很襯您?”
“主母,妾身也……”
女人們把陸珠圍成一團,誇完這個誇那個,送完首飾送配飾,給陸珠捧得嘴角上揚。
她稀奇地想:這些妾室人都挺好啊,話本裡可沒寫這種宅鬥,她們肯定是真心對她好!
沒想過羅驚風不止自己人好,連院裡的妾都很好,果然不愧是她喜歡的男人!
陸珠咯咯笑著回應,直到她正準備接過一個晶瑩剔透的茶盞,東西還沒到她手裡就啪地一下砸在地上,發出稀碎的一聲響。
“……”
方才還捧著她的許姨娘,突然啊了一聲嬌聲哭訴:“主母,您就算再怎麼不喜歡妾身,也不能打碎了這茶盞呀,這可是二公子送給妾身的,妾身自己一次都沒舍得用過。您看不上妾身就算了,怎得這樣輕賤二公子的東西?”
陸珠被她的變臉驚到!
而此時羅驚風從門外邁進來,她趕忙站起身,擺手解釋:“我不是,我沒有!她這茶盞都沒遞到我手裡,我沒砸你東西!”
完了!
栽了!
陸珠驚出一身冷汗,話本裡怎麼沒講這種情況啊?這該怎麼辦啊?
許姨娘還在嬌滴滴的哭著,旁邊的姨娘們全都默不吭聲,有一個趙姨娘還附和地說:“主母怕是不喜歡咱們院裡有這麼多女人,才會新婚第一日就要給我們個下馬威,妾身……妾身方才也被重重說了一頓。”
陸珠驚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她嚎叫道:“我沒說你啊!你剛剛不還在誇我嗎?你說我戴正紅簪子好看,我說那當然了,誰讓我長得好看……這怎麼算說你了?我又沒說你醜!”
許姨娘繼續哭:“您說的是我醜。”
“我沒說啊!”陸續一臉離大譜的表情,急得想跳腳。
姨娘們還想繼續吵鬨,羅驚風都聽煩了,他冷聲道:“掌嘴。”
身後侍衛:“?”
掌誰的嘴,二公子你說清楚啊!
侍衛沒聽明白命令,陸珠聽懂了,她把袖子一擼,揚起一個巴掌就扇到了許姨娘臉上!
“啪——”
“啊……”許姨娘慘叫。
侍衛都看呆了。
不是,二公子是給她下的令?
陸珠擼著袖子,抓著趙姨娘也扇了一巴掌:“賤人,還敢汙蔑我,幸虧夫君聰明,一眼看穿了你們!”
“啪——”
“啊……”趙姨娘慘叫。
兩個重重的巴掌,兩聲重重的慘叫,嚇得其他妾室瑟瑟發抖。
陸珠打完人,一臉驕傲地回來求表揚:“夫君,你看我打得好不好?我當下屬也可厲害了!”
羅驚風:“……”有毒。
他叫人把那兩個姨娘發賣了,侍衛押著驚恐亂嚎的兩人下去,其他人也嚇得趕緊離開,再也不敢作妖。
羅驚風轉頭又瞅著陸珠,冷聲教訓:“以後再有不敬主母的,你自己打罵發賣,彆來煩我。”
陸珠頭點得像搗蒜,亢奮地跑過去挽著他的胳膊,甜甜道:“夫君你吃早飯沒?我陪你用飯吧!”
陸珠的手勁大,羅驚風隨意掙了一下,竟然沒掙開,他黑著臉道:“鬆手。”
陸珠立馬鬆手,一臉無辜。
羅驚風繼續訓妻:“不要隨便碰我。”
他討厭這女人,一點界限感都沒有,不是抱他就是挽他,嘴裡還總說一些虛假到極致的話,沒完沒了的煩。
陸珠想了想道:“那在床上能碰嗎?”
羅驚風:“……”
陸珠還在自顧自地說:“不碰好像不行。”
“……”
羅驚風的耐心逐漸耗儘。
他憤怒起身,自己去外院吃飯了。
陸珠坐在餐桌邊,撓撓頭說:“他怎麼又害羞了?”
後來她想明白了:“看來夫君是個臉皮特彆薄的人。”
於是陸珠決定改正:“那我以後就隻在閨房裡跟他說這些話。”
沒錯,就是這樣。
她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