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愕然。
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向陸誌賢。
“陸將軍！”
陳副總長很快就下意識地說道：“剛剛參謀部已經就目前局勢向就虎賁軍發起了轉移的命令，難道你這是想要違抗上峰的命令嗎？”
“是啊！”
有將領愣了愣後旋即笑著說道：“陸將軍真是愛開玩笑，這時候不轉移華中還能去哪？！”
“諸位！”
然而陸誌賢的神色卻從始至終都很是肅然。
他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將領，隨後正色道：“卑職剛才並不是在開玩笑，我虎賁軍的確沒有要撤往華中的意思。”
“陸將軍！”
黑副總長臉色微變，他像是想到什麼不可思議道：“莫非你們想要在太原跟鬼子打一場？”
“沒錯！”
陸誌賢點了點頭。
迎戰華北？
全場聽到這話都滿是震驚。
哪怕他們都是久經沙場多年的老將，在國府也是最高級彆的將領了。
“陸將軍！”
陳副總長深吸了口氣，道：“我知道貴部的戰鬥力極其驚人，但目前的局勢對於我方來說很是不利，在這時候防守晉省這恐怕不是個明智之舉。”
在場的很多將領也都紛紛點頭。
“這我知道。”
陸誌賢並沒有否定這個說法。
他緩緩地說道：“從純軍事角度來說，暫時撤退也未必不是保全之法，不過眼下我華國抗戰的局勢已經有了深刻變化，晉省的重要性我想諸位都比我清楚，在這時候撤離華中那將會喪失威脅華北的重要基地，從而使我方完全龜縮在西南，這對於整個抗戰大局和士氣來說恐怕也並不有利。”
“能固守當然是最好。”
陳副總長同樣沒有否定他的說辭，隻是皺著眉道：“可想要在晉省擋住敵方五十萬大軍豈是那麼容易的？”
陸誌賢再次說道：“想當初二十餘萬關東軍南下不也守了下來嗎？”
“這——”
陳副總長頓時語塞。
說起這件事。
在場的眾人恐怕也隻剩下滿腔驚歎而已，試問事先有誰能夠想到如此龐大的力量幾乎都被全殲在了華北？
“陸將軍！”
有將領很快就提出質疑道：“這次鬼子集結的可是超過五十萬的精銳，規模之盛實在是其自侵華以來都不曾有過的！這時候跟小鬼子硬碰硬，恐怕——”
陸誌賢緩緩地繼續說道：“晉省乃是天然的防禦陣地，我部駐守該地絕對是以逸待勞，這次鬼子發動的規模的確堪稱恐怖，但隻要我華國上下同心、部署得當，不說將其重創，但想要守住晉省我想還是很有機會的。隻要此戰能夠固守下來，那鬼子從今往後恐怕也就再進攻銳氣了！”
這話倒是引來眾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要知道。
自從遠征軍在麵甸大獲全勝以及終路島海戰的成功。
如今鬼子的氣勢的確早就是大不如前，而且從各項蛛絲馬跡來看其也有固守現有占領區的意思在這時候隻要能夠再挫敗他們的鋒芒，那其絕對就是猶如秋後螞蚱再也蹦躂不了幾天，可要是繼續撤退那小鬼子無疑會得到極大喘氣。
“我讚同。”
這時黑副總長沉吟片刻後說道：“當前抗戰的局勢已經有了深刻變化，倭寇在我華國的機動力量已經大不如前。正如陸將軍所言，隻要能夠固守住晉省，那對於整個抗戰將會帶來前所未有的利好，到時候兩三年內鬼子全麵潰敗也是極有可能的，就算不能達到戰略目的，那虎賁軍再撤退也完全可以，至少這樣的話同樣也能遲緩敵人的進攻銳氣。”
在當前國府中。
論起軍事能力眼前這位黑副總長絕對是排在最前列的。
剛想開口說話的陳副總長卻也隻能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來，沉聲道：“這想法的確不是不行，論收益也不小，可上峰的調令已經下達了。”
“諸位！”
陸誌賢神色冷然。
他朗聲又道：“這兩年國府對我部大力支持，這才有了我虎賁軍今日的榮光！按道理國府既然下達調令，那我部也的確該立刻撤往華中，但此次事關重大，卑職始終堅持認為在華北迎戰將會有難以想象的好處，所以還希望各位能夠支持我部此次行動。”
眾人皆是臉色微變。
他們相互看了看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陸將軍！”
眼瞅著場麵有些冷淡。
這時某位將領皺著眉道：“軍人向來以服從為天職，如今國府方麵既然有所安排，那我想我等也該以國府調令為主。”
“是啊！”
又有將領點頭附和道：“若能在晉省展開阻擊固然還是不錯的選擇，但我國府其餘兵力卻大多在華中地區，想要幫忙恐怕也幫不上啊！這到時候隻有虎賁軍單獨迎擊，說到底還是有些勉強，我想現在撤往華中還是穩妥之舉。”
眾人見有人起頭也都紛紛開口。
說實話。
陸誌賢從來都沒有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隻是無論如何眼下畢竟是全國同心抗戰，既有如此大規模的決戰那他自然也希望能團結所有能團結的人士。他原本還預想著國府能夠提供些許幫助，卻也沒想到大多數人士都在推脫起來，當下便沉聲道：“此次作戰——”
“我覺得可以！”
就在這時那位黑副總長忽然肅然道：“若是虎賁軍真有意在晉省迎擊，那我可聯係第五戰區協助你們策應華中地區的鬼子進攻。”
“黑副總長！”
在場的諸多軍官都滿是驚訝。
然而黑副總長卻擺了擺手，沉聲低喝道：“想當年淞滬大戰之時，全國各地同心作戰，我桂軍六萬兒郎亦是千裡增援，在此過程中10位旅長犧牲了9位，各部幾乎都是死傷殆儘，其慘烈程度實在是前所未有。如今經過這些年的艱苦奮戰，局勢雖然極大地緩解，可說到底淞滬慘敗以來的血仇卻也沒能完全了結。”
眾人聽到這都是神情陡然變了又變。
“諸位！”
黑副總長再次說道：“此次無論撤與不撤，若一槍不放實在是於全國士氣重大打擊！所以隻要虎賁軍在晉省固守作戰，那我可聯係第五戰區全力支持！絕對不會讓小鬼子成功包抄晉省南側，徹底解決虎賁軍的後顧之憂！”
“多謝黑副總長！”
陸誌賢聞言不由地大喜過望。
黑副總長再次擺了擺手，他雙眼微眯正色道：“陸將軍不必感謝我！相反——在這我要代表曾經六萬從桂地走上淞滬戰場的兒郎們向你表達敬意！若沒有虎賁軍這兩年驚世駭俗的表現，我華國局勢豈能有如今的重大轉變？如此大戰我桂軍自當不甘人後。”
“說得好！”
在旁邊的董建昌滿臉振奮。
他亦是忍不住地說道：“隻要我華國各部能夠同心戮力，何愁鬼子不滅？此次暫且不說是否能夠擋住這數十萬鬼子大軍的進攻，單就是晉省防禦作戰的必要性也是毋庸置疑的，無論如何我想還是得讓虎賁軍打上這一場才是！”
眾人聽到這也其中不少也都旋即點頭。
“可是——”
這時有將領皺著眉說道：“上峰那邊似乎並不讚成此次作戰。”
黑副總長神色淡然道：“如此重大的軍事行動恐怕並非他一人說了算的。”
陸誌賢並沒有想到黑副總長會帶頭讚同自己的作戰計劃，他驚喜之餘卻也很快正色道：“無論如何隻要我虎賁軍能夠展開行動，那絕對不會讓小鬼子輕易得逞！”
……
某彆院。
此時的楚材正在辦公室內處理公務。
作為國府秘書他每日需要負責的事務實在不少，而且每一樣幾乎都要事無巨細地進行甄彆審視。
所以即或今日算是少有的假期他同樣也需要在這辦公。
“陸誌賢目前在做什麼？”
剛剛審閱了手中的文件並將其歸檔後，楚材很快就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自然知道自己那位上峰對此人的事情極其關心，哪怕雙方在昨日曾爆發了難以想象的衝突。
“回稟楚秘書！”
很快邊上的助理就迅速說道：“自從昨日陸將軍回到山城後他就入駐郊外的軍部彆院，今早陳副總長、黑副總長等國府諸多將領則相伴前去拜會，而後在山城的諸多黃埔係將領也都收到消息紛紛登門，光是這半天的功夫那邊就往來了好幾撥人。”
“陳、黑兩位副總長？”
楚材挑了挑眉，道：“這陸誌賢如今的人氣果然非同凡響。”
“是啊！”
那助理立刻點頭，不無感慨道：“在當前國府中有哪位不佩服陸將軍的才乾和戰績？先前他們中很多人都無緣能夠結識此人，如今既聽說他回到山城述職，而且又恰逢其晉升上將，自然都是登門祝賀的。”
“哼！”
楚材卻冷笑兩聲。
他戲謔道：“陳副總長也就罷了，這黑副總長可向來都不是咱們黃埔係的人，竟然也早早就登門拜訪，看來結交陸誌賢的心思很明顯啊！”
此話一出。
在場的那位助理臉色微微變了變。
他顯然是聽出這話中的寒意。
要知道當前國府都是在上峰的領導下展開艱苦抗戰，但說到底卻也並非鐵板一塊，在這龐大的部隊體係中派係林立，勾心鬥角之盛實在是令人頭疼！
如今身為桂軍代表的黑副總長卻拜訪黃埔係的陸誌賢，這要說沒有幾分拉攏的味道恐怕也未必說得過去。
想到這他很快就說道：“陸將軍畢竟是我黃埔係的代表，想必他是能懂得其中分寸的。”
“那就最好不過了！”
楚材說這話的時候不知為何腦海裡想起了昨日的衝突。
他歎了口氣，道：“我們這位最年輕的上將恐怕也並非是那麼安分之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位助理聞言不由地有些疑惑。
“報告！”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敲門而來。
“什麼事？”
“回稟處楚秘書！”
很快某位工作人員匆匆走了進來。
隻見他滿臉肅然道：“剛才軍委會那邊傳來消息，在山城的很多黃埔係將領突然聯名請戰，他們皆是想要參加此次迎擊鬼子聯軍的行動。”
“聯名請戰？”
楚材滿是愕然。
那人迅速點頭，道：“是的！目前參與聯名的已經有超過八十位，而且還都是黃埔係在山城的最高等級，除此之外第五戰區、第九戰區以及其餘戰區的不少將官也都通過各自途徑向總部發起請願。”
“可惡！”
楚材聽到這驚怒連連。
他滿是憤慨道：“軍委會先前不是下令調虎賁軍撤往華中了嗎？既沒有要在晉省大規模應戰的打算，哪來的作戰行動？”
“楚秘書！”
忽然原本的那名助理沉聲道：“這些黃埔係將領先前可剛剛都去過了陸誌賢所在的彆院。”
“你是說都是陸誌賢攛掇的？”
“很有可能。”
那助理想了想最終點頭。
楚材哪裡還能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他沉聲道：“這些將領難道想要造反不成？虎賁軍撤離華北對我國府有著巨大的好處，他們這完全就都是在胡鬨嘛！立刻通知帶頭的幾位黃埔係將領，讓他們都給我低調點！此事國府自有決斷！”
“是！”
那人立刻就領命而去。
然而原本預想中的事情平息卻根本就沒有發生，隻見後者去而複返道：“回稟楚秘書，卑職已經通過各種渠道聯係到了那些將領，可他們卻似乎都不願聽從您的勸解，而且現在加入聯名的將領已經越來越多，大有不可阻擋之勢。”
“連我的話都沒能聽進去？”
楚材的臉色顯得很是難看。
要知道。
他絕對是跟隨上峰多年的老人了，在黃埔軍校時他的地位就相當超然，很多學校的學生見了他也都得恭敬稱上一句楚秘書，其身份比尋常教官等等顯然要高上許多。
可現在呢？
居然都不願搭理。
這也的確是讓他感到相當憤怒。
想著若在華北迎擊那恐怕得徹底打亂上峰的部署，當即再次低聲怒喝：“無論如何都必須要讓他們都安靜下來！”
“楚秘書！”
那官員無奈地說道：“當前黃埔係的將領中除了上峰以及少數幾人之外，恐怕就屬陸誌賢的威望最高了！在這緊要關頭陸誌賢振臂一呼，那些將領哪個不都紛紛請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