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趙珣如約而至,在釣魚台上,開始向青州的讀書人講解儒術大道。
這一講,就是三天。
在這三天裡,青州,乃至於天下各地的讀書人,隻要能趕到的,都趕到了,以至於到了第三天,襄樊城,釣魚台上,竟然聚集了三萬讀書人。
而這一次他講的要比在上陰學宮講的還詳細,還認真。
上陰學宮,雖然聚集了天下最優秀的讀書人,但源流複雜,心思各異,獲得他們的尊敬容易,但想要一次收伏,還欠些火候。
但是在青州不一樣。
青州人,以抱團出名。
同樣,自古以來,青州還有一個非常有名的地方,好讀書。
青州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出讀書人的地方,擅長讀書,好讀書。
讀書人多的地方,做官的自然也就多,再加上愛抱團,朝堂上青州籍的官員自然而然也稟承了這個習慣,於是就形成了青黨。
這也是趙珣最看中青州的地方。
你看偌大的離陽王朝,州郡無數,為啥朝堂上隻有一個青黨而無其他的黨呢?
青州的這種習俗實在是讓他太喜歡了。
因為這裡是靖安王府的封地,說白了,在法理上,這裡是他的地盤。
以前,靖安王府一直無法融入青州的圈子,那是趙衡的能力問題。
但現在,他出麵,一切困難都不存在了。
他現在不是要融入青州的圈子,而是要領導青州的圈子,成為青州的話事人。
這對他來講,很簡單。
三天之後,這三萬餘讀書人中的青州讀書人,全都成為了他最為忠心的擁躉。
除了這些讀書人之外,靖安王府的門檻同樣也在這三天裡被踏破了。
物理意義上的踏破。
三天之後,三萬名讀書人中,近一半晉入了儒術九品開竅境,兩千餘人晉入八品修身境,三百餘人晉入七品仁者境,而其中的佼佼者,有十二人晉入了六品儒生境。
在無數人羨慕的目光之中,趙珣將這十二人帶回了靖安王府,成為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批弟子。
這十二人中,有青黨三大家的子弟,也有寒門子弟,還有幾個豪族子弟。
在這一天,趙珣基本完成了對於青州讀書人的統合,靖安王府,正式融入青州,成為青州士人的領袖。
不過,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趙珣並沒有繼續留在靖安王府,而是在春神湖上找了個荒島,帶著十二名弟子在荒島上結廬而居,隨後,一場濃霧,將這座荒島籠罩了起來,對外稱專心培養這十二名弟子。
一層濃霧,將自己與整個世界隔離了開來。
一個月後,一名雪白僧衣,手腕上以一條白蛇當繩咬住一枚白壺的赤腳女僧自西而來,在島外求見趙珣,未果,似有不甘,當眾施展數道佛門神通,意圖打破這濃霧的封鎖,但仍被阻於濃霧之外,十日之後,無奈離去。
隔日,又一名身如稚童的小道士來到島前,亦是利用道門神通,帶著數十道雷鳴轟擊,試圖破開濃霧封鎖,無果,亦不甘離去。
之後,又有數名神秘人來去匆匆,無一不是天下聞名的一品高手,又或是隱世強者,竟然無一人能夠破開這濃霧。
至此,世人終於死心。
一年後,濃霧忽散,一名書生踏波而來,來到了襄樊城,釣魚台,在百餘名在釣魚台瞻仰遺跡的書生麵前講解儒術之道,並答疑解惑。
有人認出,這正是趙珣收的十二名弟子之一,原本是一個名叫汪仲銘的窮酸書生,隻是在那裡趙珣講道之際,意外突破了至儒生境,被趙珣收為弟子,跟到了春神湖無名島。
隻是如此,已經沒有人能夠看的出來他的境界了。
十日之後,汪仲銘離去,回到了春神湖無名荒島,但又一人從荒島中出來,在釣魚台開講,這是陸家的旁支陸成山。
……
如此往複,之後三年,這十二名跟著趙珣困居荒島的書生輪流出現,十日一換,在釣魚台講經,吸引了天下無數讀書人,因為人數太多,最後靖安王下令,拆除了襄樊城靠近釣魚台的一麵城牆,在釣魚台前麵,以巨大的青石塊壘出了一個巨大的廣場,供各地的讀書人聽道。
隨著來自各地的讀書人不斷的彙聚,襄樊城也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人流帶來了客流,客流帶來了商機,襄樊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越來越繁華,短短半年時間,便已經成由一個戰略要地,變成了繁華的經濟中心,然後,又迅速的演變成了學術中心。
一座座藏書樓拔地而起,一輪輪的論道不斷上演,一場場的儒術演練不斷發生……
當然,這隻是這四年多來襄樊城的變化。
除了襄樊城外,天下局勢亦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表麵上看,似乎很平靜,離陽王朝還是天下一統的王朝。
但是在暗地裡,卻是波濤洶湧。
欽天監,通天台上,儒家氣運之柱一日三變,變的愈發的粗壯起來。
南懷瑜這位監正,每次站在通天台上,看著那越來越粗壯的紫色氣柱都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可怕,太可怕了!
隨著儒術在天下流傳,儒家的氣運竟然在不斷的吞噬著道佛兩家的氣運。
而道佛兩家看起來竟然毫無辦法。
又或者說,兩家正在醞釀著什麼大招?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兩家夠能忍的,但問題是,他們能忍,朝廷不能忍了啊!
太安城,皇宮中
離陽皇帝趙惇一臉難看的看著麵前十七八歲的少年,“我已經給趙衡去信了,但趙衡回信說趙珣現在誰也不見,連他都上不了那荒島,所以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好一個無能為力,趙珣不是他的兒子嗎?他連兒子都管不了了嗎?!”那少年麵色陰冷,語氣中透著狠厲,“你知不知道,被他這麼一搞,人間氣運大亂,難道他真的想要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不成,難道他真的要與整個天下為敵嗎?!”
“這個,孫兒不知道。”趙惇苦笑道。
“你不知,你竟然跟我說你不知,你是皇帝啊,天下之主啊,怎麼可能對這種事情無能為力?”
“爛陀寺的女法王去了,龍虎山的小祖師去了,還有其他很多人都去了,但,都無能為力,而且,誰能想到呢?!”趙惇的麵色愈發的苦澀了起來,“誰能想到,儒家,擁有了儒術之後,竟然會如此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