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
劉盈與陳平、曹參對立而坐,君臣三人顯然都沒有想到,劉濞的秘密會這樣大庭廣眾下,被其下屬說出來。
“陛下,實在是有點刺激……容臣先緩緩……”
陳平適時開了個玩笑,劉盈也不在意。
“幸虧陛下機智,將矛頭轉移給了匈奴,否則可就壞事了!”
“百姓之間,傳遞消息的速度,可比咱們想象快得多。”
“陛下啊,您以後少廢除些刑罰吧,這把百姓高興的,差點壞了國家大事!”
曹參謹慎起見,他還是覺得應該蕭規曹隨,劉盈這一代作為守成之主更好,而不是一味對外征伐,對內進行改革。
“曹丞相此言差矣,你覺得我跟阿父,能力如何?”
“這……陛下與先帝相比,能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你與相父呢?你二人能力又如何?”
“蕭何理政能力自然比我強,但我比他會打仗!”
曹參老臉一紅,以為劉盈是在懷念蕭何,不由地有些氣惱。
“這就對了,我跟阿父水平差不多,其實你跟相父也沒差多少。”
“水平相當,為何要一味龜縮防守,將禍患留給子孫後代?”
“一個王朝,總不能第二代就開始守成躺平吧?”
劉盈一席話,令蕭何無言以對,他想讓國家更為穩定,而不是始終處於動蕩之中。
但劉盈絕非中庸守成之主,他要做那個讓大漢更為強大的人!
“丞相,其實陛下所言非虛,如今我大漢表麵和平,實則暗流湧動。”
“且不說外部,尚有草原匈奴勢力盤踞,冒頓單於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殺回來,我等不可不防。”
“至於內部,南越和吳國如今狗咬狗,那是陛下暗中挑撥,否則他們積蓄實力,最終還不是子孫後代遭殃?”
陳平身為劉盈新一代的孤臣,自然要幫忙說話,曹參以一敵二,嘴皮子肯定落於下風。
“陛下,咱們了還是先談國事吧……以後臣支持你折騰還不行?”
“什麼折騰?這叫改革!一個國家,如果不在內部發現問題進行革新,遲早會分崩離析!”
又訓斥了曹參一句,劉盈這才開始與二人討論。
“要讓劉濞不再起疑,安心去跟趙佗火拚。”
“你們有什麼主意,儘管說出來!”
“此事暫且壓住,千萬不能傳回吳國,以防劉濞狗急跳牆。”
軍隊才剛剛解散,士兵們撤回原籍,總不能這麼快,便再次集結起來。
劉盈喜歡看對手相互火拚,可願意因此犧牲自家士兵的性命。
“不如送些軍備物資,隻要陛下稍微示好,劉濞定然不會起疑,甚至會更加用心對付趙佗!”
曹參說出心中所想,畢竟想讓馬兒跑得快,還需喂點草才是。
“曹丞相,此乃資敵之舉,送的少了劉濞不當回事,若是送的太多,萬一這廝打贏了趙佗,怎麼辦?”
“朕要讓他們始終處於膠著狀態,最後打上他幾年,而不是儘快分出勝負。”
“再想想,這法子不成,朕的軍備憑什麼給劉濞?”
劉盈一口否決,曹參隻能再次陷入沉思。
吳國贏了,對大漢沒有好處,南越贏了,對大漢也沒有好處。
隻有兩國始終處於交戰狀態,大漢才能穩定發展,待到雙方精疲力儘,當那個坐收鶴蚌相爭之利的漁翁。
“陛下,您覺得現在劉濞,還有信任之人?”
陳平突然開口,打斷了劉盈與曹參的思緒。
“信任之人?劉濞生性多疑狡詐,恐怕這世上能讓他相信的人,已經不多了!”
“陛下,那若是親爹呢?”
陳平狡黠一笑,劉盈瞬間豎起大拇指,輪缺德這方麵,還得看曲逆侯。
“虎毒不食子,朕那二叔又豈會幫咱們,去安撫劉濞?”
“陛下,可有書信?哪怕讓您二叔隨意寫上一封信也行。”
陳平信心滿滿,劉盈見對方如此自信也不拖遝,直接起身去找劉仲。
“陛下,今日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二叔,我那從兄剛走不久,想讓您幫忙勸勸,讓他聽令於朝廷,您看如何?”
劉盈始終麵帶笑意,於情於理他都不會動劉仲。
“嗬嗬,陛下是遇到了什麼困難?老頭子我在這府邸裡,可是聽說這幾日百姓們抓到了奸細。”
劉仲意有所指,顯然已經得到了不少消息。
“沒錯,要怪就怪你兒子的手下,太沒有骨氣了。”
“被一個屠戶說了兩句,竟然就把他殺死荊王的事公之於眾。”
“為了給你兒子擦屁股,朕也是煞費苦心,也不知道咱倆誰才是他爹!”
劉盈一句話,令劉仲眉頭緊鎖,合著眼前這小子,是來威脅自己的!
“陛下,您希望老夫寫什麼?”
“隨便!”
劉仲無語至極,既然劉盈說隨便,那他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通奮筆疾書後,劉盈壓根看都不看,隨後直接離開了劉仲府邸。
“曲逆侯,你要的書信,朕給你帶過來了!”
“臣,多謝陛下。”
陳平雙手接過書信,隨後笑道:“這老頭還真是惦記兒子,通篇都在謹慎提醒劉濞,一定不要輕信朝廷呢。”
“可惜啊,這封書信,絕不可能傳到劉濞手中。”
曹參聽聞此言,當即滿臉不悅。
“你不給劉濞看,折騰陛下一趟作甚?”
“丞相莫急,這不是為了穩妥麼?”
陳平絲毫不慌,解釋道:“在下沒看過劉仲的字,怎麼能臨摹筆跡?現在好了,寫信之事交給我!”
“還請陛下暫且委屈,充當劉濞他爹!”
哈哈哈哈!
三人大笑,劉盈自然不會猶豫,將心中所想口述給陳平,後者筆走龍蛇,字跡與劉仲所差無幾。
“這信,最好過幾日再送出去,以免對方起疑。”
“此事就交給曲逆侯,需要幫忙直接找曹丞相!”
劉盈大手一揮,對二人直接放權,他算是體會到為何當年父親劉邦看好陳平,辦事確實滴水不露,最主要就是忠心!
“臣,遵旨!”
——
剛離開長安不久的劉濞,尚未想到一封書信,徹底改變了吳國與南越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