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桀,這些年,你受苦了。”李寒衣輕柔開口。
雷無桀哭得說不出話,隻是一味的搖頭,沒覺得自己受苦。
一旁的青袍少年道士側眸望向司空長風:
“司空老弟,兩個月時間已到,貧道觀蕭瑟完好無損,不知你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趙兄,你究竟想乾什麼?”
“貧道一貫厭蠢,昔年琅琊王蕭若風組建天啟司平八王之亂,明明太安帝是讓他繼承皇位,他倒是不慕權位,將皇位讓了出去。”
“然而天啟四守護是他的人,這位葉姑娘的父親葉嘯鷹,有人屠之名的大將軍,亦是他的心腹,已是八大柱國之一的雷夢殺,又以他馬首是瞻。”
“天啟城中的三萬琅琊軍,隻需他一聲令下,就能把明德帝拉下馬。”
青袍少年道士哂笑:
“一時之間,貧道也不知蕭若風是真不想當皇帝,還是故作不願當皇帝。”
“推胞兄上位後,仍把持北離大半兵權,朝堂內外,哪個不是看他臉色行事。”
他頓了片刻,臉上諷刺的意味愈加濃鬱:
“莫非蕭若風是覺得當一個無名有實的真皇帝,遠比坐龍椅更令人心情舒暢。”
“還是說他蠢的實在不可救藥,試問古往今來,哪個稱孤道寡的獨夫,會允許有一個人始終騎在自己的脖子上。”
“一般的蠢貨,也就害一害自己,而喜歡自作聰明的蠢貨,總會牽累到彆人,蕭若風自己願意尋死也就罷了,那些個視他為明君的家夥,一個又一個跟著倒了血黴。”
“不說其他,雷夢殺立誌護國護家,李心月因其誌,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同樣以護國為誌,之後雷夢殺為國戰死。”
“李心月不改其心,亦是愈加堅定,要連帶自家相公那份為天下之心,繼續護守北離。”
“卻是沒想到本以為的明主,實則是扶不起的昏庸癡愚之輩。”
“當年李心月為救蕭若風劫法場,期間身受重傷而不肯放棄,而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直接自刎當場。”
“最後,李心月靠著齊天塵度到她體內的先天罡氣勉強活了下來,但傷勢過重,終究還是在劍心塚看似閉目安然離去,然實際不外乎哀莫大於心死。”
“便是想到自己的種種作為,自己丈夫的為國捐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可笑,正因如此,才會安排小兒子雷無桀從小待在雷家堡。”
“可見雷門不入兵伍,不涉朝政的祖訓,是多麼的有先見之明。”
他的眸光橫掃眾人,略顯不解的繼續道:
“貧道一直不明白,如蕭若風這種蠢物,為何被你們,乃至被天下敬仰,莫不是這一輩子都沒吃過好的,才會顯得如此饑渴難耐。”
“你”
簫瑟豈容他人侮辱自小最為尊敬的長輩,可剛開口,整個人就橫飛了出去。
“一直未對你怎樣,不過是貧道不再像年少那般,喜歡好勇鬥狠,但你非要在我麵前礙眼,手很難不癢呐!”
司空長風眼疾手快的出手,雖避免蕭瑟砸在石壁上,化作一攤碎骨爛肉,但就算如此,依舊出的氣多,進的氣少。
“蕭瑟!”
司空千落、唐蓮、雷無桀齊聲喊道。
“年紀越大,越是念舊情。”青袍少年道士無視眾人如視大敵的眼神,笑道:
“雷小弟,看在你姐姐的份上,貧道才並未向你的好兄弟下殺手,隻要槍仙及時出手救治,定能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廢人,如此也不用白白去折騰什麼。”
他忽地出現在葉若衣身旁,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一陣紅光閃耀。
隻見葉若衣蒼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整個人散發的氣息,也讓人覺得強健有力,她的一襲綠衫,更把自己襯托為一株極具生命力的綠植。
“雷小弟,貧道傷你好兄弟,又救你心上人,不知你對我的怨懟多,還是感激多?”
雷無桀憤怒又錯愣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其餘幾人同樣如此,實在是無話可說。
驟然間,青袍少年道士踏雲氣而上,懸於半空之際,眸光落在始終沉默的李寒衣身上:
“昔日,你因為娘親李心月之事,大鬨天啟,劍指明德帝,最後卻不了了之。”
“如今不妨讓我彌補你心中這一件憾事。”
“哈哈哈,人生最快意之事,便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青袍少年道士撫掌大笑,消失在半空之中。
登時,李寒衣麵無表情的一飛衝天,朝北方飛去,赫然是天啟城方位。
雷無桀見狀,艱澀道:
“趙還真該不會是想要憑一己之力對付高手如雲的天啟皇宮?”
司空長風一邊運功為蕭瑟療傷,一邊沉聲道:
“到了現在,我才真正發覺趙還真的境界修為,隻怕不在我恩師李長生之下。”
“昔年,太安帝傾儘大內高手,設下必殺之局,企圖斬殺我師父這個天下第一人,然而卻被他輕易破去。”
“讓本來想來一個甕中捉鱉的太安帝,反倒成了那個鱉,所幸我師父並未跟他計較,不然當日就有北離皇帝駕崩。”
“不行,也不知道我姐姐是阻止趙還真,還是去跟他一同在天啟皇宮殺人放火,我必須去一趟。”
雷無桀見蕭瑟在司空長風的療傷下,呼吸逐步平緩,急不可耐的下山,準備去往雪月城。
“雖說接下來的事,我們根本摻和不起,但天啟城要是出了什麼事,必然會天下動蕩不安,我隨你一起去。”
唐蓮說完,司空千落和葉若依也相繼出聲,欲一同前去。
“想來不讓你們去,你們也會自己偷偷溜出去。”
司空長風鄭重提醒:
“記住,一切以自身性命為重,在蕭瑟傷勢穩定後,我便會來尋你們。”
一個多時辰後。
天啟皇宮,百官朝會之地,偌大的宮殿猛地出現一個大洞,一位青袍少年道士從天而降。
明德帝隨伺在旁的五大監,尚未及時護駕,就跟明德帝一同砸落在大殿之上。
青袍少年道士堂而皇之的高居禦座之上,略顯慵懶的道:
“貧道趙還真,欲跟北離蕭氏清算一些舊賬,不擅動者或可饒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