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贏已定,念在你有傷在臉,便先做十日的廚娘吧。”青袍少年道士笑嗬嗬的道。
“你還說自己不曾練武習劍?”李寒衣寒聲問道。
莊不染輕描淡寫的道:
“都言習劍想要有成,得挑戰劍客,絕境打磨,高手賜招,然而這都是平庸之輩之路,如貧道這般存在,自能以天地自然為師,通達天道之餘,便已貫通百家武學。”
“你既通達天道,又有逍遙天境的戰力,為何不跟趙玉真一般,成為望城山曆代最年輕的紫袍天師?”
“貧道在江湖沒甚威名,都引來你這等人來望城山問劍,若是再有響亮的名號,隻怕更沒什麼清靜可言。”
青袍少年道士抬手示意庭院灶房的方位,道:
“快到用膳的時辰,又到你大顯身手的時候。”
小半個時辰後。
庭院涼亭內,青袍少年道士看著桌上五六道黑不溜秋的菜肴,不禁將眸光落在麵色如常的李寒衣身上:
“你娘李心月是劍心塚傳人,你爹雷夢殺是雷家堡傳人,你師父更是好美酒好佳肴的李長生。”
“可你做的幾道菜,讓貧道不得不懷疑你有跑到唐門學藝。”
他語氣微頓,歎息道:
“這是打不過貧道,便想下毒暗算我呐!”
李寒衣一聽,心中的鬱氣莫名消散大半,道:
“年幼在家時,我爹娘怎會讓我燒菜做飯,拜師離家後,更是一心修習劍法。”
“所以,你的意思是,沒把貧道的灶房燒了,已算是廚藝精湛?”
青袍少年道士說完,李寒衣剛要忍不住臉上的笑意,忽地蹙眉,卻是牽動額間腫包。
“要不你還是趕快離開望城山,貧道”
莊不染話還沒說完,便被李寒衣打斷:
“說十天就十天,我向來不是什麼出爾反爾之人。”
“行,那你現在就給貧道展示一番以腳持筷的本領。”青袍少年道士嘴角噙著笑意。
李寒衣一臉的雲淡風輕:“我不餓。”
“也罷,你現今就跳著去取一份膳食吧。”青袍少年道士退而求其次。
李寒衣似是早有應對,嘴角一撇:
“跳就跳。”
說完,一躍十餘丈,來到彆院外,大抵一炷香的時間,躍回庭院,再將手提的食盒放在涼亭內的桌上。
“怪不得去了如此久,等自己吃飽喝足才回來是吧。”青袍少年道士悠然道:
“嘴角還不知道擦乾淨。”
李寒衣一愣,倏地轉身,悄然無聲的拔出半截劍身照了照,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自己又被捉弄了。
“趙還真,幸虧你常年待在望城山,不然早就惹了眾怒,落得個喊打喊殺的境地。”
“這般凶巴巴的性情,就應該姓雷,姓什麼李。”
“你”
“你什麼你,身為廚娘,還不趕快把桌上你做的這些菜拿去倒了。”
青袍少年道士末地不忘添一句:
“記著不能邁步隻能跳。”
李寒衣眸子微凝,神色冰冷的端菜躍起。
十日後。
“你這是什麼詞豔曲。”
卻見李寒衣看著雲霧化作的小人,活靈活現舞動著一首曲樂。
“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在你麵前撒個撒嬌,哎呦喵喵喵喵喵。”
“有時候我懶的像隻貓,脾氣不好時又張牙舞爪。”
“你總是溫柔的,能把我的心融化掉,我想要當你的小貓貓。”
李寒衣實在是忍不可忍,一劍將雲霧小人斬滅。
青袍少年道士很是認同的點頭:
“這首小調,的確太過為難你,你又不是青樓花魁,如何能表現出該有的柔情蜜意。”
“趙還真,不要忘記你出家人的身份。”李寒衣冷笑一聲:
“你可知我爹因為愛去這種地方,一旦被我娘發現,就要被罰跪幾天幾夜,身上還沒一塊好肉。”
“心劍傳人名不虛傳,果然馴夫有道。”青袍少年道士撫掌微笑:
“貧道還有一首頗為合江湖少年意氣的小調,說的是七名劍客一旦合璧,就能護國護家的曲子。”
他袖袍一揮,天上雲霧落下,化作七個持劍小人,它們舞劍之時,曲樂起,歌聲出。
“怎麼活也就是一輩子,怎麼活也不過一百年。”
“過就要過得有滋有味,活就要活得神采飛揚。”
“男兒有膽氣,仗劍走天涯,女兒有劍心,柔情滿山岡。”
曲停,聲止。
青袍少年道士輕笑:
“讓你這有劍心而無柔情的姑娘,唱這首小調,倒是格外的有趣。”
李寒衣冷哼一聲:
“趙還真,你若真閒著發慌,就學你師兄王一行遊曆江湖。”
莊不染眉梢微揚:
“雖說你的性子清冷淡然,但應該還有溫柔細膩的一麵,不然怎會創出‘月夕花晨’這種煞是好看又不中用的劍法。”
他笑語晏晏:
“不如你就唱第一首?”
“做夢!”
李寒衣醞釀了一會兒,便開始輕聲歌唱第二首曲子。
“勉勉強強,多虧你有一副好嗓子。”青袍少年道士抬手道:
“雷姑娘,你可以走了。”
“臭道士,再跟你說一遍,我隨母姓。”李寒衣轉身離去之際,腳步一頓,扭頭道:
“據我觀察,你分明是一個喜歡玩鬨的性子,為何不下山,像你師兄一樣遊曆江湖?”
“貧道不幸,師弟皆是癡情腦,可謂是本來逍遙仙,偏要墜凡塵。”
“他們一個敢直接跟一眼心動的女子問詢,姑娘是否婚配,一個寧願命都不要,能為情愛死。
青袍少年道士一副望城山大師兄的架勢:
“貧道隻好受一些累,留守山上,看顧他們一二。”
“一年以後,我若能破了你打敗我的劍招,你隨我下山,如何?”
“就憑你?”
青袍少年道士斜了一眼過來。
“走著瞧!”
李寒衣縱身而起,消失不見。
少頃,呂素真邁步走進庭院。
“師父,滿意了吧。”
青袍少年道士漫不經心的道。
“對於玉真而言,無量劫終究是抵不過桃花劫。”呂素真頷首道。
“師父,你就不怕我也墜入桃花劫?”莊不染笑問。
“善用外物而不被外物所役使,生起念想而不執著於念想,此謂物物而不物於物,念念而不念於念。”
呂素真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若是這般通明心境也墜入桃花劫,隻怕玄門之中,無一人能渡此劫。”
青袍少年道士點了點頭,很是認同的道:
“師父所言極是,我就是世間女子最是求而不得的好兒郎!”
呂素真聞言,笑罵道:
“好不要臉皮,難怪一行但凡提起你張口閉口言師兄,在外行走也自稱是老道座下的二弟子。”
“弟子就是太出挑,不免讓王師弟自愧不如,讓出大師兄之位。”
青袍少年道士看向呂素真:
“今後您老也不用耗費心血,為玉真破所謂的天命,有能遍觀山外一切事的符籙,外加桃花劫已消,大抵沒了應劫之時。”
他話鋒一轉:
“其實要我說,玉真應劫也沒有什麼不好,隻因他身死,是真能回到天上做逍遙自在”
青袍少年道士話尚未說完,麵前的老道士忽地消失不見,似是怕自己按耐不住收拾某人。
可由於哪怕自己出手也打不中,索性來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青袍少年對此,隻是慢悠悠的重新躺在老桃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