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熱的海風,裹挾著鹹腥味,拍打在落地窗上。
溫明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盯著手中泛黃的產權文件,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一雙黑色的眸子裡,全是迷茫。
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前幾天還在大洋彼岸當個社畜,轉眼就來到鷹國成了一家酒店繼承人。
而且,還是一家規格不小的五星級酒店。
這座建自19世紀的熨鬥酒店,此刻像頭沉睡的巨獸匍匐在他腳下。
哥特式拱窗外是寸土寸金的熨鬥區,霓虹燈牌在暮色中次第亮起,而穹頂門廳奢華的水晶吊燈、射燈、台燈,溫明一個都不敢開,隻敢亮起其中的一盞小台燈。
電費賬單可比大都會的月色現實得多。
這裡的月亮並不比大洋彼岸圓,但電費一定比那邊的貴!
“年度房產稅289萬,美刀……”
他翻動著手中的文件,看著上麵觸目驚心的數字,每翻一頁,都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一次。
這座酒店地上16層,地下2層,一共18層。
除了一樓大廳、頂樓和地下兩層,合計一共256間客房。
酒店的外形像一個巨大的熨鬥,所以取名熨鬥酒店。
也因此,周邊的社區被命名為熨鬥區。
據幫自己辦理繼承手續的律師漢森介紹,這個酒店已經有百年曆史,曾經是大都會地標性建築之一。
一座建築能讓一個社區因此而命名,可想而知其在大都會的地位如何。
這樣一家位處鷹國最豪華城市最核心地帶的地標性豪華酒店,在溫明第一次站在門口仰望它的時候,就猜測它價值不菲。
至少價值3億。
美刀。
哪怕它已經是個百年建築。
而事實上,產權文件上的估值,清晰地寫著289億美刀。
而這還是3年前的價格,馬上就要進行重新估值了。
溫明一點都不慶幸自己猜對了酒店的價值。
那個從來都沒聽說過的遠房三大爺,也不知道從哪裡就和自己這個孤兒攀上了親戚,然後在臨死前把這家酒店留給了自己。
溫明看著落地窗外黑漆漆的大海,總感覺自己還在夢中。
這可是價值289億的大酒店啊,怎麼就落在自己頭上了?
但是,現實卻由不得他多做夢。
遠房的三大爺,留給了自己一個酒店。
僅此而已。
一個員工都沒有。
偌大的酒店,隻有溫明一個人。
所有的員工在三大爺死了之後,全都走了。
他當時差點忍不住就把酒店直接給賣掉。
然而,他想賣也賣不掉。
這個酒店的繼承要求就是不允許溫明賣掉,隻能留給溫明自己的血親子嗣。
無奈之下,溫明隻好決定暫時一個人開起這家酒店。
好在他之前在大洋彼岸做過酒店主管,很多東西都還算熟悉,所以上手並不難。
溫明計劃暫時隻對外營業一層樓的客房,這樣自己可以忙得過來。
一個人雖然有些麻煩和辛苦,但也不是不能辦。
等到有現金流入了,就可以招聘新員工了。
沒辦法,溫明不努力營業不行。
在鷹國,哪怕這個大酒店屬於自己,每年也要繳納289萬美刀的房產稅。
說是永久產權,不如說是一年產權。
再加上酒店經營執照、酒類銷售許可證、消防安全檢查費以及各類保險等支出,溫明就算是坐著不動,每年都要支出五六百萬美刀。
而如果開始正式營業,員工工資、水電氣費、垃圾處理費、布草清理、酒水、餐飲食材、營銷、翻新客房等等支出加起來,總支出至少也要2000萬美刀。
這不是溫明自己胡扯的。
這是他用大洋彼岸最新型也是最牛逼的ai——ds測算的!
也就是說,溫明每天一睜眼,至少就是5萬美刀出去了。
甚至有可能是6萬美刀。
這繼承的是個酒店?
這繼承的是個爺!
吞金大爺!
……
6萬美刀,意味著熨鬥酒店每天的入住率至少要達到50。
好在大都會酒店的平均入住率都不低,一般在70以上,而五星級酒店的房間價格大概在450600美刀區間。
如果自己好好經營的話,大概率還是能盈利的。
當然了,前提是自己儘快的把員工招到位,把酒店營業起來,否則拖得越久,自己後期運營的壓力也就越大。
距離今年的房產稅第一次繳稅日期,還有3個月的時間。
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溫明再次翻動了一遍產權文件和賬本,正準備收回到保險箱裡,他突然在文件扉頁摸到一道凸起的壓痕。
借著昏黃台燈,隱約辨認出是一個紋章:交錯的匕首與天平,下方銘刻著一行字母。
溫明用翻譯器翻譯了一下:禁止紛爭。
啥意思?
溫明摩挲了一會兒之後,沒想明白也就不再想了。
把文件都放在了保險箱裡,喝完手中讓他皺眉的咖啡,溫明坐電梯下到一樓大廳,來到前台,開始用自己蹩腳的鷹語配合翻譯器,艱難地查看酒店訂房係統。
回頭我一定要去唐人街買點好茶。
等我掙錢後。
……
“你好,入住。”
前台的鈴鐺發出叮叮清響,一道溫和的聲音隨之響起,讓正沉浸在熟悉係統的溫明抬起頭來。
隻見麵前站著一個身高一米八多,一臉絡腮胡的黑發男子。
三十多歲,帶著幾分雄壯的樣子。
他的身旁站著一個棕色短發的高個女子。
女子的懷中,抱著一條狗。
一條可愛的,小小的比格犬。
當看到男子那張迥異於普通鷹國人的東方麵孔時,溫明覺得這人莫名地有點麵熟。
像誰來著?
難道是老鄉?
可能是最近幾天見到的金發碧眼太多了,猛然見到熟悉血統的人,所以覺得有些麵熟吧。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來房客了!
這可是自己繼承酒店之後接待的第一個房客!
“你好,請問你們想要訂個什麼樣的房間?”
溫明挺直腰背,拿出自己當初當酒店主管的範兒,緩慢又準確地把這句話用鷹語完整的說了出來。
當年沒考過四級,現在直接給我上十級難度。
老子今晚一定要把四級字典給翻出來。
“不是我們住。”
黑發男子從棕發高個女子手中接過比格犬,放在左手拎著的寵物箱之中,然後放在了前台的大理石桌麵上:“是給我們的狗住。”
“你們不住?”
溫明愣住了。
來五星級酒店,隻給一條狗開間房?
有錢就是這麼任性嗎?
“不錯,我們不住,隻給它住。”
黑發男子從懷裡摸出來一個金幣,放在了桌子上,用兩根手指推到了溫明的麵前:“用這個結賬。”
金幣?
鷹國人果然各種奇奇怪怪。
溫明有些疑惑,拿起金幣仔細看了一眼,感覺這個金幣似乎也有點眼熟,但又說不出在哪裡見過。
他很確信,自己這輩子都沒摸過黃金,所以這種熟悉感讓溫明有些意外。
“住幾天,什麼時候來退房?”
溫明一時間想不起來這第二次升起的熟悉感到底來自哪裡,也沒過多的去想,按照標準流程問了一下。
對五星級酒店來說,寵物友好服務隻是基本服務。
溫明在國內雖然沒做過,但隻要給錢,那就不是個事。
尤其是對方給的還是黃金。
“暫時還不確定,我要帶我的妻子去醫院做個檢查,然後確定一下治療方案。”
說到這的時候,黑發男子看向一旁的妻子,眼中儘是擔憂和溫柔。
女子臉色有些蒼白,嘴唇也有些發白。
從頭至尾,她都保持著沉默,似乎沒有太多的力氣說話。
溫明點點頭,沒有再多問,而是低頭拿出入住單遞給對方。
“我需要你的駕照做一下登記,麻煩問一下你的名字。”
“約翰,約翰·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