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足足開了一個大上午，孫山肚子餓得咕咕叫。
幸好聲音不大，要不然就尷尬了。
也幸好同僚的肚子也沒叫，要不然大家一起尷尬。
劉知府開完會後，直接散會，連工作餐也不提供。
哎，真是個吝嗇的上司。
這次會議，不知道是剛上交稅糧和稅銀，又或者平平安安度過一年，劉知府心情特彆好，並沒有一個知縣受到批評。
連每次都會被挨批的沈知縣，這次也獲得寥寥幾句的誇讚。
總之這個會議，除了餓肚子之外，一切都非常和諧。
劉知府笑著說：“各位，希望再接再厲，一年比一年好。咱們這一年過得非常順利，希望l來年也一樣。”
說完後，揮一揮手，便散會。
各找各媽，各回各家。
劉知府走後，8個知縣也沒心情交流，主要是肚子餓，得趕緊回去。
天大地大，都大不過乾飯。
鄒知縣拱了拱手，笑著說：“各位，在下還有事，先回去，有空再聊。”
至於什麼時候有空，鬼才知道。
知縣甲和知縣乙也相繼地告辭：“各位，我們也有事先回去。嗬嗬，有空出來吃茶。”
說完後，大步一邁開，不一會兒就走出府衙了。
剩下的知縣倒是想多說幾句，隻是人不齊，不好說。
一個接一個地走出會議廳，走出大門，坐上轎子回去了。
空空蕩蕩的整個會議廳就隻剩下孫山和沈知縣了。
孫山因為是新人，出於禮貌讓前輩先走。
而沈知縣則特意等孫山一同回去。
孫山嘴角抽了抽，不由地再次懊悔為什麼不聽王嘉行建議，跑去王家小院住。
整日被沈知縣纏著，實在太厭煩了。
要是靚仔，養一養眼，還能勉強接受。
可惜沈知縣並不是，長得黑黑實實，實在不好看。
沈知縣毫無察覺孫山的嫌棄，還以為真的找到知己。
這麼多同僚，就屬跟孫知縣最合拍了。
嗬嗬，趁著這個空檔，得多聊幾句，往後想聊就困難了。
沈知縣和孫山一邊走一邊說話。
沈知縣問：“孫知縣，家中有兩個即將科試的孫子，學識一般般，哎，也不知道能不能高中。不知道孫知縣有沒有學習的好訣竅？”
一代不如一代。
沈知縣舉人出身，兩個兒子一個白身，一個秀才，看著他們的學習情況，中舉恐怕沒機會了。
隻能寄托給幾個孫子，其中大孫子和二孫子即將要進場，但夫子又說他們學識還不夠火候，沈知縣那一個心煩。
兒子不行，孫子也不行，難道還要等曾孫嗎？
沈知縣其實做官做得不怎麼開心，可要是辭官了，背後那麼多人怎麼吃飯？怎麼依靠呢？
隻好頂著挨批，苦悶地繼續乾。
隻要管轄範圍內不搞出天怒人怨的大事，官員被革職的係數還是非常難。
沈知縣絕對不會主動辭官，除非告老還鄉。
眼前這個孫知縣也隻不過比他的孫子大了那麼一丁點，年紀輕輕就高中，必定有不少好的學識門巧。
要是孫子能悟出一星半點，說不定就高中了。
沈知縣如此地“憨”，完全沒想過孫山的訣竅是家族秘密，需要保密。
就這麼直愣愣地問出來，相當地無禮。
幸好遇到的是孫山，畢竟他最喜歡分享知識，更喜歡為人師表。
沈知縣這麼問，孫山便如實地說：“沈知縣，哪裡有秘訣。隻需要兩個字“堅持”，日日夜夜地堅持，月複一月，年複一年，除了堅持，彆無辦法。”
孫山這麼一說，沈知縣深有同感。
更覺得孫山是知己。
大家泥腿子出身，明白讀書的難能可貴。
隻要能讀書，不遠千裡也去找書書。
沈知縣當初就是靠著“堅持”而中舉。
沈知縣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地看著孫山，連連讚同地說：“孫知縣說得對。當初我讀書，也貴在堅持。哎，可惜現在的牙子不明白。沒辦法堅持。”
可悲啊，一代比一代熬不了苦，沈知縣眼看沈家正在沒落。
當初中舉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失落。
“虎父犬子”，字麵上的意思。
孫山安慰地說：“沈知縣，莫要苦愁。兒孫自有兒孫福。儘人力聽天命便是。”
兩人一邊走一邊閒聊。
孫山補充道：“沈知縣，兒孫不願意讀書，便讓他抄書，每日布置課業任務，不抄完不給吃飯。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讀不進去，就讓他們抄。讀書你監督不了，抄書總能監督。一字一句地抄，天天檢查。嗬嗬，他們想偷懶都難。”
沈知縣一聽，猛拍大腿，十足十的腿腿子動作。
眼睛放光，驚喜地道：“孫知縣這方子妙啊。平時忙於公務，沒精力管教，家中的老妻更舍不得管，被牙子們糊弄，根本不知道真實的讀書情況。讓他們抄書最好，實打實地擺在跟前，就知道他們有沒有努力。”
隨後轉身，歡喜地說：“妙啊，妙啊。多謝孫知縣的建議。”
孫山不經意地邪魅一笑。
嗬嗬，沈大郎也好，沈二郎也好，你們這下沒辦法偷懶了。
嗬嗬，乖乖地抄書吧。
年紀輕輕，不刻苦讀書作甚？
難道要仗著知縣孫子身份在麻陽偷雞摸狗，惹是生非嗎？
為了當地的百姓，孫山還是覺得沈家兒郎苦苦地讀書最好。
孫山連忙搖了搖頭說：“最笨拙的讀書方法是最好的方法，讓他們抄書。第一次記不住，就抄第二次，第二次記不住，就抄第三次。隻要抄的多，必定能記住。
咱們進考場，熟讀《四書五經》《律法》《算學》是必備的條件。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第一步就得好好熟背書籍。沈知縣，相信持之以恒下，沈家子弟一定會有出息。”
孫山的建議，讓沈知縣笑意盈盈。
一邊走一邊聊，直到回到驛站才不得不分開。
沈知縣倒是不想分開，隻不過孫山真正的貴人事忙。
雖然辰州府沒認識幾個人，但依舊有人約。
哎，有出息的大官人就是這樣，走到哪裡都受歡迎。
這是沈知縣羨慕不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