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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冥契以夢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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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淵山中冬未儘,月籠小築點寒芒。

山中西南,那一進的小院內得月華投下,將院中枯棗映作張牙舞爪的扭曲樹影。

萬籟俱寂之下,唯有戚戚小調繞樹輕吟,不見其人,卻唯聞幽音。

那淒淒哀怨,時而輕吟,時而低語,忽而轉作流水悠悠,又像是尖銳之物摩擦著窗台嘶鳴,鬼調忽遠忽近,不一時,卻是從那泛著冷白燭光的房間中響起!

黎卿正是倚在羅漢塌側沉息入眠,側倚盤屈,似神仙臥。若是細細觀量那案台紙燭,可見有道道金汞色的延生符種在那燈芯之中遊離閃爍。

而此刻卻是不知有何詭異的力量在扭曲著此間,那紙燭光影驀地跳動起來,燭火燈芯燃燒的速度兀然間加快了一大截,隨著那幽幽鬼調隱隱襲近,那冷白燭光霎時間就黯淡了下來。

更駭人的是,那少道榻側,明暗交替之間,突現一陰鬱鬼影臥在榻上,深沉到令人不安的黑暗築作它的裙擺,屍體般冰冷的手足裸露,蒼白妖異到滲人的側臉之外又是半張枯骨猙獰鬼臉襲來,半生半死,鬼母死相,儘訴諸著那厲鬼的凶意。

那慘白的雙臂伸來,還未碰到黎卿,青衫上就要凝起寒霜,鬼孽眷戀,可是要將他溺死後拉入陰墳,死後雙眠雙棲的!

忽然,黎卿似是有所察覺,睫毛顫動,眼看就要睜開,那駭人的陰陽鬼麵卻是突然扭到了人類所不能及的角度,貼臉撲了上來……

“劈啪!!”

半截延命紙燭爆燃而起,那光焰瞬間將整座房間照的亮同白晝,藏匿於靈燭下的磷火之種亦是為之點燃,【嘩啦啦】似煙花爆炸般,四濺的磷火眨眼就將大半個房間點燃,那炙人的熱風都令黎卿的皮膚感到疼痛了,這才將他從鬼夢中拉回現世。

但…那可不是夢!

黎卿從著火的榻上猝然坐起,呼呼喘著粗氣,抬袖將身上凝結的冰霜隨意拍落,單指便掐控火訣,策動暴亂的磷火儘收回紙燭之中,暫且也來不及顧這房間內的滿目瘡痍,隻是兜手護住那半支紙燭,快步推開房門,往正殿而去。

那裡,還有著諸多祭煉好的延生靈紙!為那半支延命靈燭續上,再不惜以珍貴的陽質山君血混入燈油,斂入紙燈之中,黎卿這才長吐一口濁氣,後怕的癱坐在那張南朝玫瑰椅上!

該死,冥契的影響越來越頻繁了。昔年院正曾言,隻有我自己修成紫府,為自己立下長明燈儀,或才能完全不受那冥婚陰契影響。

可那院正他根本就不知曉,他們從來沒有驅走過那崔家小娘,她從始至終就縈繞在黎卿身側,從來就徘徊在這臨淵山中!

“紫府築基,真的就能完全解決那恐怖的東西了嗎?”

剛從那滲人的鬼夢中驚醒,若無延命靈燈,黎卿還不知道會是如何的結局?真就溺亡於冥夢,化作鬼母猖君,直至百年之後成為一地怪談?

此刻連向來冷清的黎卿都不由得對未來的道途感到了喪氣,年年月月與那磨人的冥夢追逃,他怎能不鬱鬱孤立,形單影隻?

這冥夢一起,黎卿便再也無法入睡,獨坐於燭案之側,心緒翻滾,便將那約莫九尺高的紙人取出,一遍又一遍,機械式的以真炁反覆洗練著那枚靈印……

“院正也曾說過,這鬼母冥契也好,塗山妖契也罷,對受術者也並不是完全的主殺。”

“便如當日吊死鬼臨麵、山君凶險之時……那崔家姐姐也未必是要索我命來的!”

“或許,紫府之後會有更好的變化呢?”

黎卿又如何有心思修煉,腦海中道道雜念閃過,倒是在天亮之際,也堪堪將那心緒撫平了下來,隻是,此刻的他卻是再也坐不住了。

紙靈秘錄中也有一套紙燈祭煉之術,或可儘快配合那延命靈燭升煉作延命法燈,可惜紙靈一道,那入門的“點靈”之術缺了些靈血,陰屬的靈血!

心中一念欲起,黎卿立刻便卷起案幾張靈紙和紙燈,連側室房間內的還散發著的餘煙都來不及收拾,趁著此刻剛剛天亮便朝著外務堂的方向趕去,得去尋一尋有沒有相關。

或許諸中品道徒、上品道徒手上會有陰屬靈血,但那內部圈子也不是他一個剛剛練氣半年的下品道徒能接觸到的。

他入道時間太短了,道行太低了,在這天南府也沒有家世助益,“鬼郎黎卿”之名也僅僅是稍稍惹人矚目,僅此而已了。

人呐,萬事隻能靠自己!

青衣提燈,一路順著林間青階向上而去,此時未至初春,卻與當日閉關時的深秋之景也差彆無兩,唯有不少的老樹,葉子已經落儘,加上這提著盞冷瀅燈籠的青衣道人,倒也有了幾分山野滲人之意。

黎卿一把推開外務堂的門扉,那晨風裹著山間的寒意撲麵而來,將幾個圍在碳爐旁取暖的道童徒役驚了個正著。

那諸道童徒役未生真炁,烤火取暖,尚能理解。黎卿也不過多打擾,反手拉上閣門,快步走到那高懸滿了符牌的任務大廳,自顧自地尋找起了想要的東西。

然那般道童徒役又怎敢慢待道徒大人?隻見其中一名頗有些麵熟的少女裹著一件錦袍就一邊發抖一邊快步跟了上來。

“黎,黎師兄,您是想找鬼祟任務嗎?”

鬼郎黎卿尤擅祛捕鬼祟,在這臨淵諸州縣也算是有了些名氣,便是外務堂中的諸徒役,也是多有耳聞。

然黎卿並未多理會她,隻留下一句“不是!”,又抬眸尋起了那些尚未處理的任務符牌。

少女撲了個空,反倒是惹得那幾名窩在外務堂後閣烤火的道童徒役齊齊捂嘴偷笑。

那“鬼郎君”簡直是生人勿進,說不得不小心惹怒了他就要中鬼打牆咯。真是的,何苦去搭理那般怪人呢?吃力不討好!

然那少女也不喪氣,猶豫了半響,又輕聲憋出來一句:

“馬師兄現在也不在外務堂了,年前馬師兄成功突破練氣上品,入了內院,正式拜了師傅,領藍衣入室弟子銜……”

她可是知曉當日馬道徒在這位黎師兄手上收了一道大好處,也似是留了些禍患,不過那馬道徒精明的很,入了內院,又找了個靠山,日後外務堂有人秋後算賬也不好隔著兩個院去拿他……

少女也算是在那馬道徒身側耳濡目染了近一年,知曉她等值守徒役想要出頭,要麼用功刻苦,在值守之餘練出氣感,天人合一,一炁功成;要麼,守著這外務堂的規矩,一進一出之間,合情合理的昧下一星半點的“火耗”,多靠些資糧,不是太愚鈍的情況下,倒也能砸出各精滿氣自生來。

似是這黎師兄這種,能拿下中品乃至上品任務的“強人”,自然也該是她們的拉攏對象。

但凡黎卿能在任務中漏點好東西出來,足夠他們這般的道童徒役受用了,連那馬道徒不也是因此良機改命了嗎?

“哦?”

少女的一言,卻是瞬間勾住了黎卿的心思,那馬道徒居然突破練氣上品,入內院執藍衣了,是山君靈血的作用嗎?那家夥在這般年紀還能改命,果然不簡單啊?

這一則消息,引動了黎卿的心緒,也讓他再無了一一尋找的耐心。

“我要尋一些陰屬精怪的任務,行屍、水鬼、山魈或…也行。”

黎卿輕咳一聲,轉頭俯視著那少女。

而後者亦是充分發揮了這值守道童本領,似是過目不忘般,當場就將西風縣的鼠患、北離的山魈擾民、廿水的駭人大蟒、西莽的亂葬山等等任務一一述諸。

這次的任務黎卿可是細細斟酌了起來,鼠患,既然以患來稱那肯定不是小規模,雖然隻是中品任務,但他真炁不過六十四刻,也就能引動五次蝕火術,短時間內肯定解決不了;

山魈擾民,找到其蹤跡就有獎勵,得去漫山尋找那老魈的蹤跡,可他目前也不善感應追查、身法遁術啊;

廿水的大蟒,怕是水蚺吧?水戰更非黎卿所長……

看來看去,就隻有那兩百載前滅城的西莽舊縣,那城外的亂葬崗了嗎?這西莽亂葬山他倒是時有耳聞,乃是天南州府發的任務,不論有沒有鋤去行屍,隻要隨府軍執行了鋤屍任務,每旬都能有三枚道銖,倒是個混日子的好地方。

但天南府間可是流傳著,十惡不赦填石窟的刑罰,那西莽的亂葬山可不是什麼小邪祟了,那是屍山陰府級的存在!

“不對,還有一個中品任務,昨天晚上從蘭風州發來的委托,似是此城的獸場裡的有條惡犬成精,咬死了不少人,州城裡的遊方術士也追不到那凶犬。”

中品任務,那凶犬據說與人腰齊高,不弱虎豹,頗為凶戾,這黎師兄祛鬼手段無人不歎,可要想除這種精怪的話……

“黎師兄,要不然那鼠…”

“我就要這個了!”黎卿心頭微微一思量,不待那道童多言,便打定了主意。

他此時真炁初成,以蝕火術配合著磷火,又有了一尊紙人驅使,當是把握不小。為了以防萬一,黎卿還是決定下山之前去準備兩道火符。

而且,黑狗血,本身就是製作紙人點靈的陰墨最普遍的材料之一,成精的黑狗血,真是正犯瞌睡就來了枕頭,

於是將那蘭風州城的黑狗精任務揭下,黎卿隻在山門前的符殿帶了兩張火符和一柄長劍,以防萬一。

清晨而起,揭任務,購符兵,待得黎卿下山之時已經是旭日儘出朝霞隱,此刻久久不見金楠渡船,黎卿亦是懶得等待,尋得河岸一角,將他那慣用的竹筏推下淵河,又是故技重施,以真炁鼓著竹筏渡河而去。

此舉又是讓遠處天南觀的守山弟子看的嘴角微抽。

這淵河上接百萬裡外的西絕古國,舊時戰亂,那古國千萬人口一朝儘滅,染得整條淵河化作血河,南國在下遊光是撈起來的屍體便不下數十萬,亦是此亂,自此讓南國排名第三的南淵河水鬼橫生,兩岸無人再來此取水,甚至不少臨岸的州縣都另選新址遷走。

尋常的弟子不會、不敢、也沒有能力隻身橫渡這淵河,敢於橫渡淵河的不是各院真傳就是紫府道人們,尋常弟子,也就那諸邪避退的鬼郎君慣有這個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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