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時，兩小隻正雙手托腮，坐在門前的石凳上張望著。
宋安寧揮了揮手，大聲喊著：“阿遠，阿月……”
“是阿姐！阿姐回來啦！”
宋澤遠牽著妹妹，蹦蹦跳跳地跑來迎接她。
“阿姐，我今日帶妹妹撿柴了，有好幾捆呢。”
“阿月撿了兩捆柴呢，二哥還挖了野菜。”
兩個娃揚著小臉，一副求表揚的神情，可萌死個人。
“一捆柴一文錢，阿遠和阿月真棒，今日也賺了好幾文錢呢！”
“嘿嘿……”
宋安寧毫不吝嗇地誇獎，養孩子可以寵，可以表揚，但是不能溺愛。
所以像撿柴，打掃衛生，洗碗收拾桌子這些，她都交給兩小隻做，做不好也沒關係，她可以教。
“我要去林阿爺家賣野菜，你們要一起去嗎？”
“要，要一起去。”
兩小隻挺著胸脯，他們姐姐超級厲害，總能摘回來最鮮嫩的野菜，跟在阿姐後麵，可自豪了呢！
林家門前的大榕樹下，依舊坐著十幾個婦人，有的在擇菜，還有的在做針線活，唯一相同的是，那張嘴不閒著。
好巧不巧的，他們姐弟來時，那群婦人正在聲情並茂地講著昨日宋安寧和文氏在牛車上的事。
“見鬼！噓……”
不知是哪個抬頭看到宋安寧，趕緊提醒同伴都閉嘴。
經過這兩天的事，她們都瞧出來，宋家這丫頭是變好了，上山下河的，做的都是正經事，見人也知道打招呼。
但是，彆惹她！誰敢動宋家人，這瘋丫頭能給人撕碎！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宋安寧早就聽見她們嘀嘀咕咕的聲音，裝作什麼都沒聽到，溫柔一笑，上前打了招呼。
“嬸子們都沒上山啊？”
“今天在家歇一日，洗洗涮涮的，明日村裡要去挖春筍，阿寧沒聽說？”
“上午去了趟山上，挖了幾斤菜，一會該回家做飯了……”
在宋安寧的授意下，兩小隻也甜甜地朝那些婦人喊了聲嬸子們好，都是當娘的，對小孩子喜愛得緊，她們也笑眯眯地應著，畫麵十分和諧。
“阿寧啊，都挖了什麼，拿出來瞧瞧，給我們也開開眼呐。”
宋安寧從容地把背簍放下，打開蓋子，幾大捆野菜出現在眾人麵前。
“天爺喲，你都從哪兒找的？個個都這麼好。”
“胖乎乎的，真招人喜歡。”
野菜長在山上，誰都可以摘，怎麼她們就找不到這麼好的呢？
不行，等宋家丫頭再上山，她們也跟著。
寒暄了兩句，宋安寧提著筐進了林家，這群人手裡的活也不乾了，三三兩兩地跟著宋安寧進院。
“哎喲，寧丫頭來了？你是不知道，你挖的菜鎮上酒樓喜歡得緊，說是有多少收多少，正巧，今日你就來了。”
林阿富眼睛不停往宋安寧的背簍裡瞟，待看見大半簍的菜時，一張老臉都笑成了菊花！
服了！他服了！前天他們全家人不信邪，去山上找了半日，才勉強找了五六斤好的，宋安寧隻有自己，拿過來的菜永遠是最上乘的，這丫頭，有本事！
宋安寧在心中偷笑，這都是係統幫忙。她隻管挖，係統會自動分類，最後她再挑出最好的，捆到一起。
林家老太樂嗬嗬地拿了稱，不住點頭：“老頭子快過來看，十二斤，足足十二斤啊！”
“！！！”
林阿富生怕自家老婆子眼神不好看錯了秤，自己搶過來重新稱了一下。
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一開始怕宋安寧發瘋，他們也不敢說什麼，隻是巴巴地望著那些野菜，真饞人，要是自己挖到的該多好。
直到聽見林家兩口子喊著十二斤，他們再也忍不住。
“一斤三文，十二斤就是三十六文！”
“我沒聽錯吧，三十六文，爺們去鎮上扛一日大包也才四十文啊！”
“這丫頭撞大運了……”
他們心裡的酸澀還沒褪下，就聽林阿富跟宋安寧說：
“阿寧，你挖的菜長得好，都是胖乎乎的小嫩芽，酒樓說了，給你的菜每斤添上一個銅板，我這也給你漲一文錢，四文一斤。”
“……”
人群再度沸騰。
“嫂子，我好像做夢了，夢裡野菜漲價了，一斤四文……”
“沒有天理了，滿山都是的野菜也值四文？還不是好品種的呢……”
“那啥，不說了，我帶家裡那幾個崽子上山一趟。”
宋安寧隻是笑著道謝，當初選擇林家沒錯，其實酒樓給他什麼價兒誰都不知道，人家能大大方方地說出來，還把銀子往上提了一文，這就是良心商家啊！
“那就謝謝林阿爺了。你誠心做生意，以後挖了菜也都送來。”
“謝啥謝？是我們家感謝你！四十八文，你點點。我這就套車把菜送鎮上去。”
宋安寧接過用草繩穿著的一串銅錢，仔細數了數，不是不信任林阿爺，雙方交易的時候還是當麵把錢點清最好。
查完了錢，宋安寧又問：“阿爺，你家收草藥嗎？”
林阿富聽她這麼說眼睛都亮了：“收的收的，這兩個月鎮上萬和堂大量收草藥，給的價格都不錯。若有的話儘管拿來，阿爺隻收個跑腿費。”
笑著應下，穿過圍觀人群，帶著兩個小的往家走。
宋澤遠和宋安月揚著頭，仿佛在跟大夥說，看我姐姐，多得臉！
宋安寧整個心思都在林阿富剛剛說的那些話上，她聽周大夫說，貧苦百姓看不起病，寧願走個幾十裡，去彆的鎮看病拿藥。
可萬和堂收購那麼多草藥做什麼？打算去府城開鋪子？還是……吃人血饅頭？
她越想心越冷，不斷告訴自己太弱了，先苟著賺錢。
路上，宋澤遠有些不解地問道：“阿姐，你為什麼不將野菜拿去鎮上賣？能多賣幾個銅板的。”
“咱家沒有牛，阿姐下山時已經沒有去鎮上的牛車了。
走著去的話，一來一回，要兩個多時辰。第二天拿去賣，野菜就不新鮮了，更何況鎮上的酒樓不收散戶，嫌麻煩，阿姐去酒樓又要交涉好久。”
她沒有說的是，有去鎮上這個功夫，還不如多挖幾斤菜讓係統回收，最少也大幾十銅板。
“你阿姐說得在理，一個女娃娃總出門不安全，林家也沒賺多少。”
張氏聽人說阿寧姐弟三人在林家賣菜，便在半路等著，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她孫女之前是混了些，如今，可太有本事了。
“明日村裡去山上挖筍，你們早點起，帶上鋤頭、麻袋，多帶點乾糧和水。”
聽張氏這麼說，兩小隻攥著宋安寧衣角央求道：“阿姐，帶我去，帶我們去好不好嘛……”
春筍長得快，昨日下了場雨，林子裡能冒出不少，那一大片竹林長在深山裡，每到這個時候，村裡就會組織幾次集體挖筍，人多，遇到野獸也不怕。
可家裡還有個王迎兒，宋安寧想了想，還是說：“阿遠跟我去，阿月頭上還有傷，下次再去。”
“那好吧，阿姐你安心進山，阿月在家照看好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