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聽說過地獄的酷刑十分殘酷,因此不敢去看,連忙搖了搖頭,對綠衣鬼吏說:“我不想看如何對他們用刑,我隻想看到李廷旺現在什麼樣。”
綠衣鬼哈哈笑道:“你是怕我們包庇他吧?不過年頭已久,李廷旺已經轉世了。”
爺爺急切地問道:“他投胎到誰家?姓氏名誰?家住何方?”
綠衣鬼吏笑說著說道:“李廷旺人麵獸心,背信棄義,奸殺朋友的女兒。流氓成性,道德敗壞,屬於罪大惡極。
“按照陰司的法律,他至少要嘗試五種酷刑,遭受煮剝剖心,銼燒搗磨之苦;最終把他打成推磨的毛驢,終日在磨道裡轉圈,任人鞭抽棍打,最終遭人宰殺。”
我爺爺高興萬分,拍手叫道:“陰曹無私,辦事最公。”
綠衣鬼吏指著我爺爺道:“你小子變臉比翻書還快。不過你跟我講這些也沒有什麼用,有話還是留著跟閻王爺去說吧。你誹謗陰司,說不定該怎麼處置你呢。”
爺爺滿不在乎地說道:“隻要蒼天有眼,神仙無私,任閻王爺隨便處置。”
綠衣鬼吏微微一笑,把手一擺,引著我爺爺回到了閻羅殿。
閻王威嚴而坐,對我爺爺問道:“狂徒,你都看見什麼了?”
我爺爺急忙跪地磕頭,朗聲答道:“可謂天地無私,鬼神明察秋毫。”
閻王喝道:“你小子的嘴臉變得很快呀?你褻瀆神明該當何罪?”
我爺爺挺胸抬頭,大聲說道:“隻要三界還有‘公道’二字,我許金山任閻王爺刀劈斧剁,死而無憾!”
閻王正色地道:“我念你剛正不阿的份上,就不治罪與你。不過你回去後還要為我做一件事情。上半年,陰司有鬼魂流螢逃出冥界,它們正在危害人間,我要你行正道,將人間的妖鬼清理乾淨!”
爺爺舉手行禮,朗聲答道:“草民願尊法旨!”
閻王點了點頭,用平和的語氣說道:“小夥子,你回去之後,要讓陽間人知道什麼是‘六道輪回’。行善者,升化仙道;儘忠者,超生貴道;行孝者,再生福道;積德者,轉生富道;惡毒者,沉淪於鬼道。”
爺爺再次向上行禮表示:“草民一定竭儘全力,弘揚正道。”
這時,一個那個綠衣鬼吏上前稟報道:“大王,許金山來陰間已經許久了,若是再延遲下去,恐怕他的驅殼就會壞死,那時就難以還陽了。”
閻王把手一擺,吩咐道:“那就趕緊送他還陽!”把手朝外撩了撩,意思叫我爺爺趕緊走。
可我爺爺如同沒看見似的,依然跪在那裡。閻王急了,喝問道:“難道你想留在陰間嗎?”
爺爺搖頭道:“當然不想,但草民還有一事相求。”
閻羅王道:“趕緊講!”
爺爺行禮道:“姚玉蓮含冤而死,暴屍山野,如今魂魄仍沒有歸處,閻王爺,您能否能法外開恩,叫她魂歸地府,儘快轉世投胎。”
閻王手撚須髯,沉思了片刻,這才說道:“姚玉蓮含冤而死,其情實在可憐。可是她沒能入土為安,致使她的冤魂漂遊野外二十多年,說來陰司也有責任。
“這樣吧,為了叫她儘早還陽,本王就叫她借屍還魂,並賜她一定的陽壽。你還陽之後,速速將她屍骨盛殮起來,叫她入土為安。
“等魂魄歸陰之後,本王在找機會讓她借屍還魂。不過魂還是姚玉蓮的魂,驅殼卻是彆人的軀殼了。”
爺爺感激不儘,再次連磕數個響頭。一旁的綠衣鬼吏急得直搓手,叫道:“彆說了,距離還陽期限隻有一刻鐘了!”
閻王吩咐道:“既如此,那就把我的千裡駒借他一用吧。”
我爺爺十分感激,還想磕頭謝恩,那個綠衣鬼吏一把將他拎了起來,快步走出殿外。
這時一個鬼吏牽過一匹馬來,還不等馬匹到跟前,綠衣鬼吏就掄起了雙臂,將我爺爺高高拋了起來,直接丟到馬背上。
然後猛抽那馬一鞭子,那匹千裡駒稀溜溜的一聲暴叫,四蹄蹬開,向前跑了數步,突然騰空而起,我爺爺抱著馬脖子,緊緊地閉上了雙眼,任由它騰空飛行。
爺爺仿佛做夢一般,試探地睜開了雙眼,不看便罷,一看嚇得他“媽呀”地大叫了一聲。原來兩邊儘是萬丈深淵,隻有中間一條窄路,嚇得他連聲驚呼,身子一偏,掉下馬鞍。
身子如朽木一般向下墜落,“咚”的一聲,跌入澗中。他“啊”一聲大叫,睜眼一看,原來自己倒在自家的床鋪上。
太爺爺見他蘇醒過來,含著眼淚說道:“金山哪,你沒把你爹給嚇死!你已經死去三天了,再不蘇醒過來,我就找人給你入殮了。”
爺爺笑著說道:“這不是完完整整地回來了嗎?趕快給我弄點吃的,我還有事要辦。”
太爺爺從廚房端來一小盆紅薯,爺爺也不管涼不涼,狼吞虎咽地吃了個精光。低頭看了看自己,見身上還穿著那套壽衣,趕忙換上自己的衣服。
轉頭對我太爺爺道:“爸,我到前街老李家去一趟,晚飯你就不用做了,我叫大壯給你送一些飯菜來。”
太爺爺點頭道:“中,但彆太晚了。”
李長友自從逃過這一劫之後,不得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鬼,他生怕前世做過什麼孽,再遭小鬼兒的報複。他終日閉門不出,一心期盼著我爺爺回來。
爺爺一進大門,全家人立刻迎了過去,大壯娘揮手打了我爺爺一巴掌,笑罵道:“你小子這些天死到哪裡去了?”
爺爺笑道:“去了一趟酆都城,不但打聽到你家老爺子下落了,還見到閻王爺了。”
大壯娘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再次打了他一巴掌,喝叱道:“臭小子,你有點正經的!”
一行人來到屋裡,我爺爺就把所見到的一切一切從頭到尾講了一遍。李家人聽完,個個目瞪口呆。
過了半晌,李大壯才說道:“難怪小鬼兒專門收拾咱家,鬨了半天是我爺爺造的孽呀!”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了,但李長友和大壯娘仍對姚玉蓮記憶猶新。
大壯娘歎道:“玉蓮的命是夠苦的啦!自幼沒娘,父親又客死他鄉。好好的一個孩子,竟然死在我家老色狼的手裡了,真是造孽啊!”